小人书里天地宽

◎钱国宏

“闲来无事不从容，信翻图册沐春风。书小难遮香气酽，醉了春秋醉夏冬。”朋友写给我的这首诗，是对我多年痴迷“小人书”的真实写照。

连环画俗称“小人书”。谈起它，很多人会如数家珍且怀有一种亲切感。我更不例外。我收藏小人书已近20个春秋，集藏数万册各种开本、题材、品相的小人书，装了满满三大书柜。一本小人书包容大千世界，世间冷暖、人情世故、生灵百态、古今中外，悉入画中。

“有书真富贵，无事小神仙”。工作之余、生活之隙，我最得意的事便是钻进书房，优哉游哉地翻开小人书，以一颗纯真无邪的孩童之心，远离功利地去欣赏、品味小人书带给我的种种快乐和惬意。那真是一种艺术的享受、情感的陶冶、心灵的净化——泛泛浏览，有“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的深意。《三打白骨精》的明快、《小刀会》的洗练、《杨志卖刀》的细腻、《红岩》的庄重，都令我深深叹服;细细咀嚼，则有“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妙处。上海人民出版社1975年出版的《怒捣大成殿》，画面细腻缜密，战旗、武器、服饰、战场、建筑、市井逐一而陈，再现了明朝的社会生活，恰是一部明代社会简史。广东人民出版社1974年出版的《出航之前》，开本大气，封面采用版画形式，新颖别致，封三印有两则毛主席语录，是小人书收藏谱系中珍贵的“语录本”。1958年版24开本的《西厢记》，人物构图精巧，美感突出，堪称精品中的上品。1955年30开本的《哪吒闹海》，色彩明快，用笔讲究。1958年版25开本的《三岔口》，墨色淡浓得宜，画面生动自然，极富动感。人民美术出版社1984年出版的一套《水浒》，百态纷陈，气势浩大，形神兼备，栩栩如生，令人叹为观止，不忍释卷。此外，像辽宁人民出版社1978年出版的《黄海哨兵》、辽宁美术出版社1979年出版的《望日莲》、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81年出版的《董宣》等，工细艳丽，质感强烈，画面丰富饱满而层次分明，细细品来，心中总会生出诸多感慨。

卡莱尔说：“书中横卧着整个过去的灵魂。”是的，当我坐拥书城，徜徉于小人书的世界里时，内心和灵魂总是一次次地陶醉于小人书所洋溢的脉脉馨香，一次次地与书中往逝的人事晤面倾谈。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小人书虽小，但却掩饰不住那缕缕书香——那书香，使人如秋翁赏花，阅尽人间春色;又如孟郊登科，春风得意马蹄飞疾。于是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抚书朗声而歌：“不亦快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