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珠物语

  收藏物语

  ◎李晋

  去年年底得到一串瓷珠，每颗直径都在1厘米左右，青花瓷质地。

  二十颗瓷珠被卖家用纤维绳穿连在一起，瓷珠的青花颜色很鲜，鲜得炫目，初看很像是近年来的仿品。

  当然不会有人对“新货”感兴趣，我也只是很随意地请卖家从柜台角落中拿出来。抹去上面的尘埃，在明媚的阳光下，我发现原来瓷珠的孔道内是施了釉的，到底还是老窑制品，只是它鲜亮的外表掩盖了其原先的本质，不知迷惑了多少匆匆过客。

  初识庐山真面目的喜悦已被时间冲淡，只是依然记得卖家是个看上去很憨直的老人，他为这件搁置已久的物品开了个很谨慎的价格，我的心头不由一阵狂喜，甚至都没有还价，就做成了这桩生意。

  之后的日子，时常置瓷珠在手中把玩，却一直不舍将它带至身旁，总怕将它碰碎，于是在仔细清洗后，把它挂到书桌上的红木笔架上，写稿、看书的空隙，我常忍不住将它套在手腕上，轻轻拨动着每一颗瓷珠，让疲惫和浮躁在小小的运动中烟消云散。

  瓷珠圆润，是晚清德化窑的产物，上面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使用痕迹。明清时期瓷珠也可称为佛珠，是信佛之人念诵记数的随身法具。它原先的主人可能是德高的老僧，或许是虔诚的居士，终年居于寺庙或阁堂之中，一盏青灯、一炷檀香、一卷佛经就构成了他们的诗意人生，这使瓷珠又有了一层“禅”的意蕴。

  晚清德化窑尽管已日渐衰落，但这串瓷珠却风采依旧，故藏界有人根据它的青花颜色起了一个雅致的名字——翠鸟蓝。我却总无法想象青花器物与生长在河畔的美丽小鸟有什么联系，倒是瓷珠上四个错落有致的“寿”字纹饰却总让我想起庄子的那句“知者乐，仁者寿”的至理名言。然而，吸引我的并不只有这些，瓷珠上“寿”字纹饰散发出一种艺术原创精神，字体大致看很是粗略、笨拙，却始终是率性发挥的笔墨，有鲜明的个性风格。青花的纹饰虽只是以图案的形式附身于物件之上，并非审美的主体，但工匠却以自己的想象、创造传递着心灵最优美的表达形式。尽管他们的名字已消逝在历史长河之中，但这件保留沉穆朴拙原创艺术风格的物件，却使他们手泽的光芒永世流传。

  前人已逝，能在岁月红尘中有缘得到这一物件，除了知足，追思和遐想或许也就成了唯一的慰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