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中国水彩
知道Vollard之前,我已耳熟能详塞尚、德加、梵高、高更、毕加索、马蒂斯的名字,并炙烈热爱他们的绘画很多年。等知道Vollard一手捧红了这所有的名字,我开始,把做画贩子树立为自己人生的第三个狂妄梦想。
Vollard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最有影响力的画贩子。塞尚和毕加索的第一次个人展都是Vollard操办。我认为,Vollard的伟大,不仅仅是他捧红那么多些个画家;更重要的是,他定向了人们的审美标准。如果不是Vollard把这些画家从最小名气捧到举世闻名,我们这些后人的欣赏,也许仍然停留在法国的浪漫主义和印象派绘画,错过后印象派、野兽派、立体主义等等新鲜的绘画形式。因此称Vollard“先锋画贩子”。
Vollard在转行做画贩子之前,从事法律工作。28岁成功转行,成为最伟大的画贩子。
总结Vollard的成功经验,只有两条。
一是,他认为,画家之所以能成名,靠的是不断曝光、精神鼓励和金钱支持。因此,他选择那些默默无闻的小画家,当作“潜力股”,为他们造势,强势炒作他们的绘画。
二是,他知道,画贩子之所以能赚钱,靠的是低价买进高价抛出。所以,他通常长线操作,捂牢小画家的绘画,等身价炒上去后,高调抛出。
Vollard与塞尚
1895年,Vollard为塞尚举办了第一次个人展。这次超级成功的个展,不仅迅速捧红塞尚,也确立了Vollard自己最牛画贩子的地位。
塞尚有令高更“咬牙切齿羡慕”的好命。塞尚家里有钱,绘画完全是个人兴趣,绝对不牵扯个人生计。碰到Vollard,塞尚已经五十多岁,仍然是默默无名的小画家。他和毕沙罗一起,画一些印象派的风景画,可是基本没红起来。19世纪60s-90s年代,最红的印象派画家是莫奈。莫奈对大自然虔诚的热爱和仁慈的描摹,是所有法国人最钟爱的绘画。
1895年,Vollard还是一个新手画贩子;但是他有好眼光,看中塞尚的潜力,决定为他举办第一次的个人画展。
画展的第一天,头一幅卖出去的是《黑奴》。据说,买家身材高大,头带绅士帽,匆匆看过画展,买下这一幅,就离开了。后来打听下来:这位低调的买家,竟然是大名鼎鼎的莫奈先生!这个鼓舞人心的消息,无疑走高了塞尚绘画的价值。这第一场的个展,塞尚卖出去绝大部分绘画。这一场的成功,奠定了塞尚在绘画界的地位。同时,塞尚从这个绝对起点开始,不断尝试新的绘画理念,被后人尊称为“现代绘画之父”。
成功个展之后,塞尚不断探索物体的空间关系。有时为了使物体看上去更和谐,故意画错物体的立体透视。塞尚的空间探索,影响了毕加索立体主义思想。另一方面,塞尚也越来越注重宗教含义和感官享受。他的许多浴女画--把女人画成肉丝一样的一条一条--给了马蒂斯很大的启发。
到现在,人们都认为,1895年的塞尚个展,是19世纪末最重要的绘画展。
Vollard和梵高
等到Vollard知道梵高,梵高已经去世两三年。所以,Vollard算不上真正意义上梵高的经纪人。但是Vollard对于炒作梵高的绘画,提高梵高的声名,有绝对影响力。
Vollard开始收集梵高的绘画,每一幅大概在30-50欧元之间买进。他通常握有这些低价绘画很多年。对于常有来往的固定买家,也不完全展示自己的收藏。有时候交易,Vollard遮住一幅绘画的绝大部分,只向买家展示冰山一角,然后开始谈价钱。
通过Vollard的几年炒作,梵高画的价值,全部以指数级别迅速上升。从梵高这里,Vollard大赚特赚。
Vollard的成功,引起了高更的极度憎恨。这位老实可怜的画家,手里握有不少梵高的绘画,却连自己的温饱都解决不了。一方面,高更完全没有经济头脑和炒作手段;另一方面他也不忍心把朋友的画,当作商品来炒作。这样纯真的心思,日后也影响了高更自己跟Vollard的经纪人合作关系;在买卖自己绘画的时候,高更吃了非常多的亏。
Vollard和高更
高更因为Vollard在炒作梵高绘画过程中的爆赚,对Vollard心怀怨恨。一开始,高更极度排斥和看低Vollard,根本不愿意和他有经纪人关系。
高更自己苦苦挣扎了几年,经济情况越来越糟糕。最后,他不得不找到Vollard,要求他担当自己的经纪人。
高更总是催着Vollard把自己的画尽快卖出去。Vollard常常觉得高更的选择,不是时机。他还是依照自己的习惯,常年握有高更的绘画,待价而沽。这样的操作方式,惹恼了老实的高更。有一次,高更以低价把自己的画卖给Vollard;为了赌气,几年以后,他不得不用百倍以上的价钱,把自己的画从Vollard手中再次买回来。
高更以自己老实巴交的想法与精明的Vollard周旋很多年,在经济上吃很多亏。到了1898年,高更完成了最重要的作品“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什么?我们要去向何方?(Wheredowecomefrom?Whatarewe?Wherearewegoing?)”,他非常期待这幅巨作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
Vollard终于同意为高更开一场个人画展。高更满怀希望地等待自己的“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什么?我们要去向何方?”能被高价买走。事实上,在这一次画展上,没有人要买这幅画。塞尚倒是买走了高更的其他一些宗教画。这个事实,对高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Vollard和野兽派
塞尚的理论和实践给年轻艺术家们很大启示。这些年轻人中,最杰出的就是马蒂斯和德朗;他们日后也成为西方第一个现代主义绘画流派“野兽派”的核心人物和旗手。事实上,野兽派绝大部分成员,都是Vollard担任经纪人;而Vollard与马蒂斯、德朗有最密切的合作。
野兽派(Fauvism)一词来自艺术评论家沃塞勒的评论文章。这篇文章,他第一次使用“野兽派”来形容马凯尔的一座仿意大利风格的雕像,“让野兽包围了”!于是“野兽派”很快便成为人们对这一群年轻艺术家的称谓。
野兽派从诞生开始,不断遭到争议。评论家不断批评野兽派的作品颓废、堕落、不合逻辑。我是超级佩服Volllard反市场的勇气和眼光,能在巨大的市场压力下,支持野兽派,并炒红他们。
老实说,我自己原来是不看野兽派的东西。每一次看到马蒂斯画的像肉丝一样的女人,我就恼火。最近,我也开始尝试看一些野兽派的东西。发现他们如此疯狂夸张地使用颜色,还真有点意思。MOMA陈列的马蒂斯的《红房子》,我去看了好几回。空间结构上,《红房子》完全取消透视;色彩运用上,《红房子》以红色为背景。简而言之,空间和色彩上,马蒂斯都实现了画面的高度简洁,越看越有意思。
Vollard和毕加索
Vollard可以说是毕加索的终身经纪人。“终身”的意思是,Vollard到70多岁,出车祸而死,一直担任毕加索的经纪人。
Vollard在1901年,为毕加索开了第一个个人画展。Vollard收集毕加索蓝色时期、玫瑰色时期的大量作品,包括成千上万的绘画草稿。Vollard也收集毕加索部分立体主义的绘画。
毕加索在评论Vollard的时候说,“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都没有Vollard被摩画的次数多。”毕加索自己就为Vollard画过很多次肖像,其中包括用结构立体主义绘画的Vollard。
Vollard70多岁,出车祸而死。他没有直系亲属接受巨额遗产。Vollard大部分的收藏,后来被亲友瓜分,另外一部分在战争中损坏。
2006年10月份,大都会博物馆为Vollard举办了名为“从塞尚到毕加索”的特别展览。这是第一次,由权威机构系统介绍Vollard和他经手过的绘画。这次特别展览包括100多幅作品;有塞尚第一次个展中的7幅,10多幅梵高,10多幅高更,部分德加,一个展厅的野兽派,以及一个大展厅的毕加索。
再来看看其他大师笔下的Vollard肖像,权作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