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敏芝
斜依云龙山,直面云龙湖,出入艺术馆,浸润于湖光山色和水墨丹青之间,游走在实景和幻影交替的恍惚世界里,不由得“我心飞翔”。
自古以来,山山水水一直为历代文人墨客所钟爱,从魏晋南北朝到唐宋元明清,从民国至当代,从发轫到发达,从雏形到成型,从高原到高峰,千姿百态,气象万千。或写意,或寄情,或喻志,山水为画,寄托了人们最纯粹的情感;或辅以花鸟虫鱼,或融入神奇鬼怪,或加载芸芸众生,大地为纸,高山为笔,流水为墨,挥洒着无限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普天之下,山之秀莫过于黄山,所谓黄山归来不看山。黄山之于黄宾虹,点墨渲染,亦秀亦雄。不知是黄山造就了宾虹大师,还是黄宾虹加高了黄山的海拔,黄山与宾虹,俱成不朽。
苍山黑压压,白水一线天。山,因大黑特黑而愈发厚重;水,因一道白光而愈见灵动。这是李可染笔下的山形水势。所谓山无常势,水无常形,可染大师深得计白当黑、虚实相生之高妙,高不可攀,妙不可言。
山水画之所以备受推崇,不止于笔法、墨法、章法之千变万化,不止于闲情逸致,不止于言志或载道,它本来就该归于江山社稷。你看那《富春山居图》,正是我泱泱中华锦绣山河之缩影。仅此《半山图》,就堪称无价之宝,半山之缺,又正是神州金瓯一缺之大憾,而春山合璧,又正是两岸炎黄子孙多么殷切的愿景!
在江山社稷的雄浑画卷中,苏东坡也是“大画家”,请听“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毛泽东更是前无古人的“大画家”——“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这两位豪迈的诗人对江山如此多情而默契,该是千年知己吧!
山有高低,水有深浅。而在刘禹锡看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心灵的高度和维度决定了世界的大小和环境的优劣。心有多高,山有多高;心有多美,水有多美。山低,人高亦为峰;水深,内心深邃可缚苍龙。
偶尔看到几本故乡的画册,不胜惊喜。故乡在一马平川的苏中平原。故乡没有山,却异军突起地诞生了中国画的独立分支——田园山水画,建立了中国田园山水画院,出版了中国第一本田园山水画史,开设了中国第一个田园山水画史馆。不仅如此,故乡的艺术家给中国画导入了生态理念。在哲学家眼里,是生态美学;在画家眼里,是生态美术;在政治家眼里,是生态文明。“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则是他们笔下植根于本土、源于生活又反哺生活的亲民佳作,是不折不扣的雅俗共赏。他们以赤子之心和质朴的画笔,唤醒文化自觉,塑造文化自信,担当着生态文明使者的使命。
山是山,水是水;山不是山,水不是水;山还是山,水还是水。山重水复而及柳暗花明,在所有的艺术样式中,山水画最能诠释这拾级而上的意蕴。爱山川而及爱江山,爱故乡而及爱祖国,智者乐水而及爱万物,仁者乐山而及爱人,画里画外,大美大爱!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吾爱吾山,吾爱吾水;吾爱吾乡,吾爱吾邦。吾爱大画山水,吾爱大好河山。君若有爱,与我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