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深处的彩绘世界

陕北横山塔湾大寺坬石窟壁画第四石窟东壁 朝元图

敦煌莫高窟、山西永乐宫等彩绘壁画的魅力早已享誉中外，其实，在它们璀璨的艺术光环之外，我国还有数量庞大的民间庙宇壁画，由于各种原因少人问津。10余年间，西安美术学院教师高海平，深入陕北榆林和延安两个地级市的25个区县，8900余个行政村庄做田野美术考察，为我们呈现了一部黄土深处丰富多彩的美术世界。

散落在中国大地上基层乡村丰富的文化艺术史料，其中的精华，无疑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曾经观照了千千万万普通人的情感和生活，在全国上下重视发掘、传承优秀传统文化的当下，这些遗落的明珠值得我们深入研究。

陕北，包括榆林和延安两个地级市。宋代至民国以来，陕北村落彩绘壁画艺术遗留甚多，与诸多历史渊源和文化的变迁有关。

经考察，陕北有数量可观的壁画遗存，遗留在各个村落山峁之上的庙宇中，绘制水平高低不一，但是有很高的学术研究价值。以往的专家研究主要集中在了皇家主持完成的大型寺庙壁画，而山村村落彩绘壁画研究是一块空白，是一片盲区。

陕北村落彩绘壁画，一般以综合性大庙、寺院和小型庙宇壁画为主，其中小型庙宇占据绝大多数。寺庙除了壁画彩绘外，还有精美的屋檐、窗格子、大梁等彩绘。精美的雕梁画栋目前在陕北村落庙宇中已极其少见，因在木头上不易保存，木质易腐朽，在修缮中更换并逐渐被淘汰，留下来不多，今天能见到的大都是重新彩绘，其中明、清庙宇壁画在陕北村落彩绘壁画艺术中占据主要部分。

走进陕北村落庙宇考察壁画艺术，是件极其复杂的工作。实地考察要翻山越岭，走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乘坐乡村公交行走在颠簸不平的公路上，问老乡哪里有庙画（即壁画）？还有多远？笔者遵循着当地村子的风俗，寻找着每一处壁画的窑洞、洞窟。在考察中，有很多的不顺利，有野狗，有骗子，也有地震、泥石流、冰雹、暴雨等自然灾害，随时逼近。

截至目前，笔者的陕北村落彩绘壁画研究以塔湾镇四处壁画遗存为重点，辐射延安、榆林两个地区共计25个县市区，采集到村落庙宇和壁画百余处，大部分庙宇壁画脱落严重，无人问津。有些地处于偏僻的荒野山沟，如陕北横山县大寺坬石窟壁画，至今很少有人记得，它们在荒野中隐藏了数百年的历史，周围的村民都不在意，没有把壁画当成一件事来管理，加上文物部门没有登门察看和造册，所以一直在文物普查目录之外隐居着。

村落彩绘壁画在陕北的分布是极其广泛的，儒、道、释题材在陕北村落彩绘壁画中表现得淋漓尽致。榆林城区以外都是广阔的农村，农村庙宇曾经是老百姓的精神支柱。画匠通过历代流传的故事粉本绘制出该神祇的画像，也多是反映了积极向上、勤劳和睦、保家卫国的思想内容，精神上的激励是绘制壁画的根本原因所在。延安地区有着丰富的壁画和雕塑遗存，庙宇壁画供奉的多是英雄人物和历史上做出重要贡献的人物，大多是他们生前传说的真实写照。时代在变迁，如今已有许多村民离开了世代生存的家园迁往城市另谋生计，农村迁徙的社会事实，村落彩绘壁画的荒废是自然而然的。壁画遗落在黄土地上，无人就无供奉的可能。

在历史的长河中有很多的文化记忆会被遗失，而通过壁画形制则会使流传更加有效而明确。这些村落彩绘壁画对研究当地人文艺术有着重要的史料价值和意义，为研究陕北地区宋、元、明、清的历史、地理、人文、民族民间美术、风俗文化等等方面提供了可靠的实物佐证。 （高海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