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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失:神奇的十年之约

◎刘小失

祈盼

又是一年初冬起。霜叶缤纷,冷风乍起。

徐州云龙湖畔的小南湖边,一群摄影爱好者正在翘首企盼。他们在等待,等待一个曼妙的身姿出现;他们在倾听,倾听一曲灵动的歌声响起;他们在寻觅,寻觅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那虔诚的目光,如热恋中的男子在等待心爱的姑娘:今天,她来了吗?今年,她还能再来吗?

终于,上午9时许,它来了!

是它,就是它!一只翅膀标有“AD81”字样的银鸥进入了镜头。摄影家们屏住了呼吸,悄悄举起了手中的相机,“咔嚓、咔嚓”,相机拍下了它美妙的身姿。这一天,是2018年12月16日。

2009年冬,一位摄影爱好者在云龙湖畔的小南湖边拍到了一只银鸥,它的双翅上各有一个小翅旗,写着“AD81”的字样。这只银鸥有何来历?身上的标志是什么意思?摄影爱好者金林通过网络,找到在北京的英国鸟类访问学者特里,并通过他联络到德国银鸥研究学者安德烈先生。经过交流,得知这只翅标为AD81的蒙古银鸥,是安德烈先生的银鸥研究小组于2006年5月26日,在蒙古国科布多省的哈尔乌苏湖标记并放出,以此对其遗传、居留地及迁徙路线等各方面进行深入研究。

这个追踪结果引人遐想:当寒冷的冬天来临,蒙古国气温达到了零下三四十摄氏度,这只叫“AD81”的银鸥穿越2500余公里路程,历经千难万险来到了徐州这座城,来到云龙湖畔……

只见它一会在小南湖的石瓮倚月上驻足凝望;一会在平静的云龙湖面嬉戏觅食;一会在夕阳里翩翩起舞;一会在漫天的白雪中鸣唱……AD81曼妙的身影给平静的云龙湖面增加了一丝灵动,给寂寥的冬天平添了一种韵味,也给众多摄影爱好者带来了意外的惊喜。

本以为,AD81银鸥的这次降临,只是它与徐州的一次偶然邂逅,没想到第二年的冬天,它又飞来了。金林开始跟拍银鸥,发现了这位不速之客和徐州云龙湖畔的难解之缘——每年的12月底,它都会来到徐州小南湖玉带桥一带过冬,到次年的3月底再悄然离去。准时无误,就像赴一场生命之约。

寻找

一只候鸟在迁徙的过程中,它的目光是在不断寻找的。如同人类寻找适宜自己居住的家园。

古城徐州被称做“煤城”,有着长达100多年的煤炭开采史,曾经是“一城煤灰半城土”。如今已蝶变成“水城”,“一城青山半城湖”,有山有水好风光,尤其是云龙湖畔,更是徐州人民梦寐以求的理想居住地。

云龙湖一湖碧水,三面环山,犹如一颗清澈的眼眸静静地躺在徐州这片土地上。它东起云龙山,西依韩山、天齐山;南偎泉、珠二山。其中云龙山为全国50座历史名山之一,蜿蜒起伏、宛若游龙。山上文物古迹众多:北魏的大石佛,唐宋的摩崖石刻,宋代的放鹤亭、饮鹤泉,明代的兴化禅寺……遥望过去,云雾缭绕,紫气东来。站在山上俯瞰,只见湖边一面长堤横卧,两岸春色旖旎;三面秀峰环绕,四季风光无限。临山而居的人们,胸中自然而然涌出一种“千古龙飞地、一代帝王乡”的自豪感。

湖上美景如画,连绵不绝。至东湖可观苏公塔影、长堤雪月、白滩海浪;去西湖有万人游波、云湖泛舟、野趣垂钓;临南湖则寒波飞鸿、荷风渔歌、沙岛渡闲……一十八景玉缀珠联,景景相连,称得上“五月花红柳绿、六月荷花吐艳、七座亭台相连、八面回廊通幽、九层枫林尽染、十里杏花连山”。

曾任徐州知府的宋代大文豪苏轼这样赞美云龙山水“春夏之交,草木际天;秋冬雪月,千里一色;风雨晦明之间,俯仰百变”,清代刘星炜在《驾幸云龙赋》里写道“云容容兮龙蜿蜿,山有石兮水有澜”,如此看来,徐州的云龙湖竟是丝毫不输杭州的西湖,与之媲美而不相上下,二者一度并称为“姊妹湖”。

有多少人庆幸自己居住在云龙湖畔,可以与云龙山水为伴,和晓堤雪月而歌。

遇一人而白首,择一城而终老,这是人类理想的生活。

于一只鸟而言,遇一湖而栖息,择一山而流连,是最好的相遇。所以,当AD81银鸥在不断迁徙的过程中,看到有这样一处美景——水天一色,烟波浩淼,苍花云树,鸢飞鱼跃……

它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

相约

AD81银鸥每年冬天都会不远万里如期来到云龙湖畔。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鸟不同,人们发现,AD81银鸥已经不是独自一只来到这里。

2017年,摄影爱好者又发现了一只标有“AN92”字样的银鸥,它先于AD81银鸥飞抵徐州小南湖过冬,同样来自哈尔乌苏湖。也许,是AD81银鸥将人间有“仙境”的消息通知了它的家人朋友;也许,是AN92银鸥自己的嗅觉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块风水宝地,总之,越来越多的银鸥来到了徐州,来到云龙湖山水之间。

同年8月,在云龙湖如意湖畔,有人拍摄到一只黄嘴长尾的小鸟——震旦雅雀。这个中国特有的珍稀鸟种,距今约有4.5亿年历史,被誉为“鸟类的活化石、鸟中的大熊猫”,曾于上个世纪80年代消逝在人们的视野中,如今这快乐的小精灵又在云龙湖边的芦苇丛里唱起了歌。

还有白腰文鸟、戴胜鸟、啄木鸟、灰椋鸟、乌鸫……风景绝佳、生态环保的云龙山水让更多的鸟儿,仿佛约好了似的陆续降临在这片秀美的土地上。目前,徐州市已有各种留鸟、候鸟、旅鸟245种之多,已然成为“候鸟的天堂”和“鸥鹭之家”。

涟漪泛泛的湖面上,数不清的鸟儿展翅飞翔,优美身姿掠过湖面,人们在岸边缓缓而行,鸟儿在湿地觅食,蓝天白云、碧水青苇,人鸟相依。偶有游人惊动了鸟儿,便出现了宋代女词人李清照讴歌的场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传奇

整整10年了,徐州守望家园志愿者们记得很清楚,每年的12月中下旬,是AD81银鸥来徐州赴约的日子。但在2017年的冬天,它突然提前了十多天飞来了。

12月12日9时许,它就飞抵小南湖。而那天,恰是我们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习近平来徐州视察的日子。

候鸟的迁徙是一场周密而有计划的旅行,有固定的路线和准确的时间,AD81银鸥的突然提前,也许是因为地球回暖,也许是途中出现了意外,也许是它的记忆有了偏差……

但我们更愿意相信:这是一个——传奇。

于是忆起了《山海经》里的故事。《山海经》是中国最古老的地理书籍,记录了上古时期的地貌、民俗、神话故事,还有许多神奇的鸟类。其中还记载了这样一个地方:“此诸夭之野,鸾鸟自歌,凤鸟自舞,皇卵,民食之;甘露,民饮之:所欲自从也。百兽相与群居……”

“诸夭之野”是个让人心驰神往的桃花源:土地肥沃,草木繁盛,鸾鸟在这里自由自在地鸣唱,凤鸟翩翩起舞,人们吃着凰鸟下的蛋,喝着甘甜的泉水,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百兽也能与之和谐相处……

那么,焉知忠诚守信的AD81银鸥不是传递幸福佳音的使者?

又焉知钟灵毓秀、山水绝色的徐州云龙湖畔不是一个“诸夭之野”?

每逢12月,徐州的人们在期盼、摄影爱好者们在期盼、云龙湖的山水也在期盼:

期盼着AD81银鸥再次来到小南湖,期盼着又一个十年之约;

期盼着震旦雅雀面山而居家落户,期盼着戴胜鸟临湖而翩翩起舞;

期盼着传说中三青鸟的到来;

甚至鸾鸟的出现;

凤凰的降临……

(因版面所限,部分作品刊发时有删节。)
来源:2020年1月6日徐州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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