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互助养老模式 南京“时间银行”渐成气候

朱殿平

姚坊门居家养老服务中心是姚坊门时间银行的主要阵地

来自南京师范大学计算机学院的4名志愿者正带着老人们做手工花

今年69岁的袁炳荣家住南京市栖霞区尧化街道尧顺家园33幢。从2015年开始，他多了一个新身份：姚坊门时间银行的储户。既是储户，其实也是志愿者。所谓时间银行，就是志愿者将自己提供的志愿服务时间储存在这里，未来需要别人向自己提供服务时，再用这些储存的时间进行兑换。以养老服务时间可存取的形式，实现互助养老。

每天得空，袁炳荣便来到离家不远的姚坊门居家养老服务中心，和其他志愿者一起上门给孤寡老人量血压、对电器进行安全检查等。仅2016年到现在，袁炳荣就存储了1000多小时。前不久，他兑换了一次按摩服务，按照时间银行的兑换规则，花费了他2个小时时间。

南京市民政局相关负责人介绍，该市60周岁以上老年人口总数为134.3万人，占户籍人口的20.1%，其中失能半失能老人约19.5万人。除了“姚坊门时间银行”，目前南京全市养老时间银行已经达到38个，志愿者数量超过5000名。社会力量的加入，解决了居家养老人力不足的问题，也大大缓解了政府购买服务的资金压力，保障了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的持续性开展。

扩充服务队伍 养老服务渐成全民参与

早上七点，南京市建邺区桃园居社区居民李大爷准时来到了同在一个小区的福惠居家养老服务中心。交了一元钱，他便领到了一份早餐：一杯豆浆、一个花卷、一个鸡蛋。吃得简单，但却解决了这些高龄独居老人们的大问题。

“在老人们心目中，吃饭、卫生问题解决了，衣食住行基本就解决了，就可以在家养老了。”福惠居家养老服务中心负责人任文艳与老人们打了快七年交道，基本摸清了老人们的心思。2015年，她与街道合作，推出了一元早餐的服务，服务对象是75周岁以上、鳏寡孤独急需帮助的老人。随后几年，任文艳又陆续推出了纺织社、家政、维修、代购等服务。但随着服务项目越来越多，人手也越来越短缺，这成了任文艳一个迈不过去的坎。桃园居社区总人口4800多人，其中60岁以上老人占比超过12%。另一个数据是，福惠居家养老服务中心全职人员仅有7人。

养老护理员队伍不足是南京市普遍面临的问题。南京市民政局相关负责人表示，服务对象的增加，尤其是居家养老服务对象的增加，对养老设施、服务队伍等一系列方面提出更高的要求，但是服务队伍的扩充是其中最根本的问题。南京从2005年开始尝试时间银行养老服务模式，旨在发动年轻的健康老人照料年长的失能老人，逐步形成养老服务全民参与的氛围。

2015年底，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任文艳将“时间银行”开进自个儿的养老服务中心。在社区的帮助下，社区老党员、楼幢长成为了时间银行的第一批志愿者。随着队伍的不断壮大，现在已有375名志愿者，其中90%以上都是55岁至65岁的老人，每名志愿者还结对帮扶5名老人。

在南京城北边的尧化街道，因为临近开发区、大学城，除了老年志愿者，这里的时间银行还吸引了不少年轻力量的加入。11月8日下午，在尧化街道王子楼社区养老服务站点内，在社工王寒的带领下，来自南京师范大学计算机学院的4名志愿者正带着12名老人做手工花。“奶奶，这个铁丝我给您弯好了，您直接把丝网装上去就行，用剪刀的时候可得小心点。”志愿者一边说，一边给老人们演示着。

今年73岁的吴邦英手上动个不停，脸上挂满了笑容。“我就喜欢做手工花，让我天天做我都不嫌烦。”从今年3月份开始，这些志愿者们每周三下午都会到站点来，一起教老人做手工。一个多小时的课程结束后，这些大学生志愿者们便会获得一定量的志愿服务时间，存入团队账户名下。这些来自高校的团体志愿者，可以将自己储蓄的70%时间捐到总行，用来帮扶那些没有“存款”、但又需要服务的高龄老人。

“通过志愿者的加入，有效解决了养老人力投入的问题，通过调动低龄老人的积极性，再辅以专业社工，可以大大提高效率。”尧化街道时间银行项目负责人魏应保举例说 ，他们正在进行的老年人精神关爱项目“爱心来敲门”，由志愿者负责收集信息、诉求等基础性工作，再由专业社工有针对性地提供帮扶，事半功倍。

今年尧化街道还与银行达成了合作，替每一个加入时间银行的志愿者办理一张专用的银行卡

30%的资金撬动100%的服务 让民生服务可持续

与福惠时间银行“自下而上”的探索不同，姚坊门时间银行与当地街道的牵头支持密不可分。尧化街道办事处副主任李敏是最早参与时间银行项目的。说起启动这个项目的初衷，她感慨颇深。“早些年我们做助老服务项目，有老人就说了一句话‘这个服务很好，解决了我很大的问题。但是这个饭今年吃了，明年还有没有？’当时我感触很深，对基层来说，民生服务只有开门的一天，没有关门的一天。但就目前政府的财力而言，把这些项目全部持续下去是有难度的，尤其一些上门的服务也是老人确实需要的服务。我们需要调动社会力量、社会资源来保障民生服务的持续开展。”而时间银行项目，正是破解这一问题的利器。

在设计方案时，李敏和团队专门走访了多家商业银行，通过多个社会组织进行调查摸底、风险评估，并将相关标准写入了社区居家养老连锁服务规范，确定了“721”的兑换模式。以个人志愿者为例，每次志愿服务后将时间储存到时间银行里，累计满20小时后就可以为个人及其家人进行兑换。其中70%的时间可兑换其他志愿者提供的服务，20%的时间可在慈善超市兑换等值物品，比如大米、鸡蛋，食用油等。另外10%的时间可以直接兑换成现金奖励，每小时的时间价值为12元。

“相当于政府用30%的成本来启动了这个项目。比如现在总服务时间是4.8万个小时，70%都是时间换时间，要承担的只是30%。”李敏说，截至2017年10月31日，姚坊门时间银行项目三年多以来共支出项目经费20万元，其中通过姚坊门邻里互助中心为志愿者兑换生活物品价值11.52万元，为所有志愿者发放志愿服务成本5.76万元，项目管理经费3万余元。项目资金由姚坊门慈善基金会资助10万元，尧化街道等政府部门补助10万元。

福惠居家养老服务中心也同样实现了“花小钱办大事”。任文艳给记者算了一笔账，福惠时间银行的服务覆盖了周边5个社区380名失能半失能老人，服务人次超过5万人次。如果按照传统养老中心运营方式，完成这些工作需要雇佣38名社工，按员工年薪6万元计算，人员工资就需要228万元，而通过时间银行模式，五个社区只雇佣了7个社工。一年下来社工的工资约为42万，志愿者补贴仅需16万元，节约了170万元成本，节约成本74.6%。

实现通存通兑 或成可持续发展关键

时间银行虽好，但老人们也有担心，现在储存的时间未来可能无法兑换服务。为了打消老人们的顾虑，让时间银行能够持续运转下去，任文艳今年也一直奔波在外，寻找社会资源。兴隆社区医院是距离兴隆街道最近的一个医院，近年来这里的医护人员时常会到社区里开展免费义诊活动。任文艳希望能够与这里达成固定合作，让时间银行里的志愿者能够用储存的时间兑换免费的健康检查等服务。“现在我们很多时间都是欠着大伙儿的，没有办法兑换。”

寻找社会资源，是多家时间银行项目运营者面临的共同课题。在李敏看来，“尧化模式”的一大优势也正在于此，由政府牵头搭建平台，有利于集聚更多社会资源。2016年下半年，尧化街道还与银行达成了合作，替每一个加入时间银行的志愿者办理一张专用的银行卡。这张银行卡除了普通银行卡的功能以外，还专门为时间银行系统开辟了一个独立的扇区，时间的储存、兑换通过刷卡实现。

在实际运营中，魏应保还发现了一个问题：“志愿者的覆盖面还需要进一步扩展，现有的志愿者同质化程度较高，能提供专业性服务的非常稀少。”比如有的志愿者需要支取家电维修服务，但13家分行里总共只有两名能提供此项服务的志愿者。为了鼓励更多的人加入时间银行，南京市民政局牵头，对于参与养老时间银行志愿服务较好的市民，专项纳入“南京好市民”评选，目前已有100个时间银行志愿者被评为“南京市好市民”，领取南京市诚信市民卡，享受公交、地铁等公共交通半价优惠。

南京市民政局福善处主任科员陈勇还透露，南京已经成立“南京市养老志愿服务联合会”，将指导各个时间银行在志愿者的管理、时间的存储、技能的培训等方面进一步规范，确保可持续发展。同时，支持各时间银行之间相互签订合作协议，力争在全市范围内通存通兑，增强时间银行的活力。 

来源：人民网-江苏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