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高逸 清冷静穆

  ◎陈慰

  明末清初的画坛，涌现出了渐江、石涛、八大山人等一批极具个性的画家。他们对于山水画的意蕴、在山水画中寄托的情思，较之以往又有了进一步的发展，构成了一道流光溢彩的别样风景。“新安画派”的领袖渐江，就是这一时期的杰出画家，他在当时所享有的声誉，几乎没有第二人可以与之比肩。

  渐江本姓江，出家后法名弘仁，自号渐江，其诗、书、画皆工，有“三绝”的美誉。渐江尤擅山水和梅花，作品构图新奇，极具创造力，风格清冷静穆又方正腴润，富有浓厚的生活气息，所画梅泉竹屋、高桐幽筱，无不透露出一种不染尘俗、孤冷清高的意境。“姑孰画派”创始人萧云从，称赞渐江“以至奇之笔写至灵之山”。连对许多前辈大师都不放在眼里的石涛，也对渐江推崇备至。

  渐江的一生唯爱山水，长年与山水相伴。他早年游武夷山，晚年游庐山，曾长期住在黄山和齐云山中，多取这二山景物为画稿，主张师法天地造化和自然山水，强调抒发个性和笔墨逸情。渐江所画的山石，方折如几何图形，奇峰迭出，云霞掩映，秀丽多姿。作品往往构图简洁，笔墨秀逸凝重，境界宽阔而淡远峻伟。

  《黄山天都峰图》是渐江山水画的代表作，作于他50岁时。此画章法新颖，气势磅礴，巍巍天都峰嵯峨其上，直指霄汉，那剑拔挺立之势孤高绝俗，令观者叹为观止。雄峻的山势、奇古的松姿，概括表现了黄山古松、奇石的特征，可以说是尽得黄山的神韵和天趣。整个画面朴素简洁，几乎没有皴擦和过多的点染，具有瘦削、纯静、幽深和峻远之美，又能于瘦削处见腴润、纯静处见刚正、简洁处见伟厚。层峦耸秀，淡远萧疏，虽淡无可淡而饶有余韵。画中右上角有作者自题七绝一首，赞誉黄山的灵秀和壮美，其中两句是：“披图瞥尔松风激，犹似天都歌翠微。”

  我国古代的山水画，北方画家多作“高远”，江南画家多作“平远”，二者虽然都能表现出体积感和空间感，但绘画的建筑美则淹没在繁饰的笔墨中。而渐江则笔墨高逸，削尽冗繁，线描多作直势，画中的块面、体积感就豁然开朗了。渐江的画，给人最突出的感受是冷和静。在去除一切拖泥带水、纯化到如折铁般的线条中，一股凛凛逼人的寒光冷韵尽显锋芒，观其画，心胸会为之一涤，于是俗虑烦忧顿消。正因为如此，渐江的画才受到当时士大夫的极力推崇，足见其地位之高和影响力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