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五楼的来龙去脉

 ◎李世明

老徐州传说的“五楼二观七十二庵八大庙”，不是官方的语言，不是名人的诗句，应该是句民谣，是徐州民间巧妙利用数字，对徐州古城名人风俗文化盛况的一种简明描述，也是对徐州楼阁庙宇古老建筑历史的一个信息记录。

一段时间以来，关于“徐州五楼”的话题报道及议论都有很多。新闻媒体曾来采访笔者问及一些情况。但总觉得自己语焉不详，也有差池。于是翻阅了一些地方志等资料，稍微有所清晰。现在整理出来，以求正于诸位，以期对五楼有个比较历史的了解。

“五楼”的不同说法

徐州人说的“五楼”，有两个版本。上月报纸上说的“五楼”是一种版本，即：彭祖楼、霸王楼、燕子楼、黄楼、奎楼。实际上，还有一种版本，即：彭祖楼、燕子楼、黄楼、奎楼和鼓楼。这后一种版本，倒是百姓常说的，也是一种老版本。我访问过94岁得老人钱树岩先生，他就说五楼就是彭祖楼、燕子楼、黄楼、奎楼和鼓楼，他还写过一篇文章《徐州的楼观》收入到《徐州文史资料》，就是指的这五楼。《徐州文史资料》曾刊登周国华先生谈徐州庙宇建筑的文章，其中五楼所指与钱树岩先生所说相同。《鼓楼区志》在介绍黄楼、彭祖楼时说的五楼也持此说。

其实，有霸王楼无鼓楼的“五楼”说法，也是一些人持有的说得通的说法，并无对错。霸王楼颇有影响，存在的时间比较长。但不能以项羽的历史说霸王楼的历史，鼓楼的建筑历史是比霸王楼的建筑历史长，其故待后细说。

“五楼”的习俗说法，难以追溯其缘由。现在，根据徐州的地方志书和有关文献资料，来看看徐州历史上关于楼的记载。

明代的徐州五楼

明代虽然也有五楼，但既未形成民谣，也非如今民谣中的“五楼”。

赵明奇先生主编的《徐州古方志丛书》，收录的第一部地方志是明正统《彭城志》，赵明奇先生说：“正统三年（1438年）修成的《彭城志》是现存最早的官修徐州志书，亦是现存版本最早的抄本徐州志书。”正统本中的《卷七·古迹》中，仅列有燕子楼、黄楼，《古迹总论》中提到彭祖楼。正统本《公署》中提及的楼，有鼓楼、钟楼。如此，明代正统年间实体存在的五楼即是：彭城楼、燕子楼、黄楼、鼓楼、钟楼。

约60年后，为明朝弘治七年，1494年《重修徐州志》付梓刊印。弘治本“事贵实录”、“志贵考古”。弘治本《徐州志》卷首附图数幅，在《徐州总图》上，城内标明鼓楼、钟楼位置，在徐州城墙的东北隅绘有高耸的黄楼。卷二的宫室志里，次第介绍了鼓楼、钟楼、彭祖楼、燕子楼和黄楼。这是五楼首次聚集。五楼的介绍文字中多附有沿革与考证，可谓是后世版本的祖本。弘治官修《大明一统志》第十八卷《徐州·宫室》里，依次记述的也是彭祖楼、燕子楼、黄楼。

明代嘉靖26年（1547年）《徐州志》刊行。卷六官署中介绍鼓楼、钟楼，卷八兵防中介绍了彭祖楼、燕子楼、黄楼。说明嘉靖年间徐州依然是如此五楼。卷首《州境之图》绘有鼓楼、钟楼和黄楼。

又越80余年，到了明代万历初年（1576年），万历本《徐州志》刊行。这是徐州现存的明代第四本也是最后的地方志。万历本《图考》里标有鼓楼、钟楼和黄楼的位置。卷二古迹内介绍的是彭祖楼、燕子楼、黄楼。

关键点：纵观明代二百多年间，无论是作为古迹，还是官署、宫室，提及的名楼是彭祖楼、燕子楼、黄楼、鼓楼、钟楼等五楼。弘治年间已有“徐州八景”之说，“黄楼胜迹”为八景之一。

清代的徐州五楼

到了清代初期，徐州五楼依然是彭祖楼、燕子楼、黄楼、鼓楼和钟楼。慢慢，钟楼倾废，代之以魁星楼。中后期提到了霸王楼。

顺治年间，在《徐州志·图式》里，依然是鼓楼、钟楼；在《古迹》里依然是彭祖楼、燕子楼、黄楼。没有变化。康熙六十一年《徐州志》，在《图式》里，在绘有燕子楼、黄楼、鼓楼外，奎楼首次登上了画面，虽然也绘有钟楼，但已经注明是旧址。

雍正十一年，徐州升州为府。乾隆有了首部《徐州府志》，在《图式》《公署》里，保持燕子楼、黄楼、鼓楼、奎楼、钟楼五大楼的格局。道光版《铜山县志》、同治版《徐州府志》一直沿袭乾隆版《徐州府志》的提法，依然是彭祖楼、燕子楼、黄楼、鼓楼、奎楼，《古迹》中也仅仅提到西楚故宫，没有言及霸王楼。这就是有清一代关于徐州五楼的排列。

关键点：值得注意的是在雍正《徐州府志·古迹》中提到了“西楚故宫”，说到了霸王厅，尚没有霸王楼。乾隆版的《铜山县志》亦然。

民国时期的徐州五楼

辛亥革命后，即民国后，徐州五楼的说法，有了变化。1926年本《铜山县志·古迹》中，提到的是西楚故宫（霸王楼）、彭祖楼、燕子楼、黄楼、奎楼；《建置》中有鼓楼。“西楚故宫”条目中如此写道：“案：今府治后有霸王楼，不知苏轼拆后何年何人建。楼前有道光重修碑。”自此霸王楼逐渐进入“五楼”的范围。

关键点：民国十二年的《徐州旅游指南名胜古迹》中介绍的是：霸王楼、燕子楼、黄楼、奎楼；彭祖楼、鼓楼悄然退出，霸王楼正式确立于五楼之中。

总之，徐州历史上名楼的表述，因时代背景不同而不同，纵览言之，先后有七座名楼：彭祖楼、霸王楼、燕子楼、黄楼、奎楼、鼓楼、钟楼。徐州“五楼二观七十二庵八大庙”的说法，不会是一个短时期内形成的，应该是根据楼庙观庵的存在历史，以及当时社会影响、推崇信仰和闾里习俗，不断积累、不断补充、不断调整，约定俗成，再加以提炼，逐步流传开的。结合一些有此说法老人的年龄约百岁，和以上资料，“五楼二观七十二庵八大庙”的说法，大约出现于同治年间，形成于光绪年间，即150年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