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虽足贵 木石价亦高

◎刘新宁

《红楼梦》中，贾宝玉面对薛宝钗这一如花美眷，想的不是金玉良缘而是木石前盟。在他看来，爱哭小性体弱多病的林妹妹要比自信大度体态丰满的薛姐姐更可爱。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抵就是这样的吧。

搞收藏也常有此类情人眼里出西施的事儿。

上世纪80年代，收藏热开始兴起，朋友中有收藏报纸的、邮票的、烟盒的、玉石的、金币的、笔的，见面时常拿出展示，显得很有范儿，也很有情趣。我对这些人造的东西不感兴趣，而把目光瞄向了产自大自然的树木和石头。每当在路边、野外、工地等处遇到奇特一点儿的石头、树根、枯枝等，总怕它们零落成泥或明珠投暗，常拾起来，洗净，舍不得修剪雕琢，只按原样保存。朋友看了，免不了批评一番，这里多了，那里偏了，如果再怎样怎样就好了。可我赞成《病梅馆记》中的观点，觉得还是顺其自然好，虽说树木修整才成材，玉不琢不成器，但从欣赏的角度看，最美、最有价值的还是天然的，况且我搞收藏不是为了出售，也不是为了炫耀，而是出于爱好，再者，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又岂是人力所能比拟。

收藏的树根中，有个状似伏虎又如舟船的，若能稍加修饰会更像，但我一直未加以刀斧，因为我把它看成了既可欣赏、又可参禅的艺术品，欣赏其美、其真，融合自己的善与悟。记得一朋友弄了盆根雕，本来很好，但他还嫌不够，整天修，岂知越修越糟，越糟越修，最后不但修得不伦不类，而且还给修死了。他很遗憾，也很懊悔。我对他说：“天之生物，因材而笃，痴心妄想，天亦难顾。”我的虎船虽然不太逼真，但自然、和谐，而且它在说明世上没有完美事物的同时，又让人感受了纯朴和破缺之美，这是最难得的。世上有龙舟却无虎船，我有天赐此物，夫复何求。

我在湖北曾挖出一块鸽蛋大的灰白色石头，上有藻类黑纹和红色斑点，如同成熟的果林。多年后有人想用一块玉和我交换，我没同意。2005年去吉林出差，又买了两个很小的松花湖浪木和一块来自大连的鱼化石，并写诗志之。

金玉源于矿石的提炼和开采，光华夺目、美丽珍贵、为人喜爱，具有高于一般物品的价值，木石源自天地间的自然浑成、妙趣横生、真实悠久，更富生命的韵味。二者相较，只能借卢梅坡的两句诗来说明，“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看来，宝玉的执着也是有道理的。

本版艺术顾问

陈正晖（绿健集团董事长）

张继超（江苏省收藏家协会徐州活动中心主任、徐州艺术馆顾问）

王冰石（中国书法家协会篆书委员会委员、江苏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排名不分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