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河沿岸数十万亩的胡杨,曲折绵延,成片的胡杨树叶在秋阳里婆娑起舞,在秋风里翻滚鲜亮的色彩。漫步于这浓郁的胡杨林中,仿佛进入童话般色彩斑斓的梦境。
在额济纳40万亩天然胡杨林中,有一棵我国境内最大、最粗、最老的胡杨树,它高27米,胸径6.5米,有着近900年的生长年轮,却依然青翠挺拔。
9月,当萧瑟的风从巴丹吉林沙漠的旷野中吹来,额济纳旗凉意泛起,各种草木渐衰,唯有胡杨,树树秋声,沾染了灿烂的金黄。这种荒原上最为坚韧的植物在秋霜袭来后变换姿态,点缀着蓝天与湖泊,勾勒出一个色彩斑斓的童话世界。
额济纳的胡杨林被称为中国最美的秋色,每一年的这个时候,都有无数人从全国各地慕名来到此地,仿佛赴约般的虔诚与宁静。人们欣赏着这戈壁滩上桀骜的生命之树,为它的顽强折服,而这里的胡杨,静谧地维护着秋的尊严,在历史的尘埃中不卑不亢,诠释了一曲动人的生命史诗。
额济纳秋色:色彩斑斓的童话梦境
额济纳旗位于内蒙古自治区最西部,东、南、西、北四面分别与阿拉善右旗、甘肃省金塔、酒泉及蒙古国相邻。额济纳在秦时是大月氏的领地,西汉初年又为匈奴牧地。汉太初三年(公元前102年),置居延都尉府,后又置“张掖居延属国”。汉献帝建安末,改立西海郡。元时又置“亦集乃路”于此,额济纳乃是“亦集乃”的变音。
大漠中的英雄
这里自古便是“北丝绸之路”和“龙城古道”的交会点,趟过千年丝绸的光泽、茶叶的沁香,至今犹响驼铃叮咚。著名的历史遗迹如额济纳古居延遗址区,200多处不同时期的城址、墓葬、庙宇及大片的屯田区分布于此;出土的居延汉简和夏元文书更是让人惊讶这块粗犷土地曾有过的繁华。
额济纳也是胡杨的故乡。这里有着世界仅存的3处胡杨林之一——额济纳胡杨林。当年张艺谋电影《英雄》中,张曼玉和章子怡在黄叶中打斗的场面就是拍摄于此。衣着飘逸的剑者狭路相逢在这漫天飞舞的黄叶间,如梦如烟的孤傲、悲凉让人印象深刻,心驰神往。
金色胡杨
每年的9月底至10月中旬,是额济纳胡杨林最美的时节,一夜的寒露骤然将胡杨的叶子全部染黄,当大漠戈壁上的风一阵阵吹过,林中就“扑簌簌”下起胡杨叶雨,满目的缤纷壮阔,尤其是黑河沿岸数十万亩的胡杨,曲折绵延,成片的胡杨树叶在秋阳里婆娑起舞,在秋风里翻滚着鲜亮的色彩。漫步在这浓郁的胡杨林中,仿佛进入了童话般色彩斑斓的梦境。
在额济纳40万亩天然胡杨林中,有一棵我国境内最大、最粗、最老的胡杨树,它高27米,胸径6.5米,有着近900年的生长年轮,却依然青翠挺拔,枝叶繁茂,被当地人尊称为“神树”。在“神树”周围,还有5棵发自它根系的胡杨,人们把它们叫做“母子树”。每年初春,牧民们都会来到树前祈祷风调雨顺,畜草兴旺,而往来的游人也总是不忘许下心愿和祝福。
胡杨是上天赐给额济纳的信物,一旦在这里扎根便极尽绚烂。有着胡杨的额济纳也才有了执着的傲骨、辽阔的胸怀,以及那一抹抹金黄的柔情。
“英雄树”胡杨: 极旱荒漠区的王者
胡杨,又名胡桐,蒙古语为“陶来”,维吾尔族人则称她为“托克拉克”,意思是“最美丽的树”。
有人曾用“至媚至傲,至柔至刚”来形容胡杨的美。的确,刚强与柔和,妩媚与傲然,在它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
胡杨曾广泛分布于我国西部的温带和暖温带地区,新疆库车千佛洞、甘肃敦煌铁匠沟、山西平隆等地。如今,除了一些沙漠中的内流河两岸还可见到少量的胡杨外,全国80%以上的胡杨林都蜷缩在新疆的塔里木河沿岸,而剩余的20%则大多集中在内蒙古额济纳旗。胡杨具有惊人的抗干旱、御风沙、耐盐碱的能力,能顽强地生存繁衍于沙漠之中,因而被人们赞誉为“沙漠英雄树”。
胡杨林
此外,胡杨还能生长在高度盐渍化的土壤上,因其细胞透水性比一般植物要强,从主根、侧根、躯干、树皮到叶片都能吸收较多的盐分。当体内盐分积累过多时,胡杨能从树干的节疤和裂口处将多余的盐分自动排出去,形成白色或淡黄色的块状结晶,这就是“胡杨泪”,也俗称“胡杨碱”。由于这种“胡杨碱”的主要成分为小苏打,所以被当地居民收集起来发面、蒸馒头,或者制作肥皂。
不过,再有能耐的生命,都无法长期脱离水而存活,包括胡杨在内。作为极旱荒漠区里真正的王者,胡杨彪悍的外表下藏着对水的极大渴望——树根能深入到地表20米以下,紧紧抓住大地吸取地下水,以保证体内水分所需。只要遇到可供给的水,胡杨便会繁衍生息,而一旦水源枯竭,也只有面临死亡。“跟着水走”的胡杨尝尽心酸,沙漠中内流河道的频繁变迁,使它不得已四处留痕。所以,有人也将胡杨称为“不负责任的母亲”,它随处留下子孙,却不顾它们的死活。
额济纳旗的胡杨多集中在黑河两岸。历史上,黑河河道在额济纳旗境内几经变迁,胡杨林的分布也随之改变,如今著名的“怪树林”,就是古河道周围的胡杨林死亡枯萎形成的。
怪树林:胡杨的前世“血战场”
一位摄影发烧友曾感慨:额济纳的胡杨是最有灵性的,可以用“生之灿烂”和“死之刚烈”来形容。清晨,金色的霞光洒在胡杨明黄的树叶上,点点碎金,斑驳中昭示着生命的光芒——这是胡杨的“活”;黄昏,落日的余晖氤氲着“怪树林”,那些虽已枯败的枝桠却昂然直指苍穹,逆光下的剪影,悲壮而不息——这就是胡杨的“死”。
这种死,并非死寂,而是虽死犹生。
关于胡杨,有一种流传极广的说法,称它为“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后千年不腐”。这种“死后不倒、倒后不腐”的特质在额济纳旗的“怪树林”中体现得尤为充分。“怪树林”位于额济纳旗旗府达来呼布镇西南约28公里处,百年前,这里曾是一片原始森林,后来由于水源的枯竭,大片胡杨也随之枯死,这里如同胡杨的“墓地”,枯萎的胡杨年复一年地守望着大漠的苍凉。
死后不倒
在富有想象力的人眼中,“怪树林”里每一棵树的每一种姿态,都是一种寓意:有的昂首苍穹,似在呐喊;有的低头静穆,似在祈祷;有的成双成对,若母子,若恋人;有的身形轻盈,恍如停止的舞者……也有人说,“怪树林”像是一个“古战场”,曾经发生过一场殊死的恶战——有的像被砍去头颅的士兵、匍匐在地;有的断臂截腰,像在挣扎;有的剖腹不倒,靠在金戟一般的枯树旁,粗厚的树皮如盔甲连着骨肉……其坚强令人难以置信、其形让人难以名状。
在传说中,怪树林确实发生过一个悲壮的故事:当年黑城(又称哈拉浩特,在今额济纳旗境内)将军哈拉巴特尔骁勇善战,威名远扬。后来,城外敌军来犯,并截断了河水,把黑城陷入了既无援兵又无饮水的困境。将军率兵突围,出战前,把70多车金银财宝和镇城之宝“西夏皇冠”全部投入城内枯井,为了不使骨肉遭受入侵者蹂躏,将军更是狠心将自己的一双儿女也推倒井里,封土填埋。最后,将军与士兵突围出城,和敌军一路拼杀,直至战死于“怪树林”,尸横遍野……从此,他们就和这片树林化身为了一体。
可以说,“怪树林”就是额济纳胡杨的前世,维持着作为将士生前的荣光,享受着后世人们的敬仰。而“怪树林”的“死”与黑河河畔金秋胡杨的“生”,都是胡杨的精神,只有走进它去认真体会,才能到达它的彼岸……
文/吴晓琴 图/戴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