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鱼的赏趣

◎青丝

佩玉是历代士人展示高洁人品、实现身份认同的一种特殊“符号”，在各种玉饰当中，最常见的莫过于玉鱼了。通过玉鱼的造型演变轨迹，以及不同时代的雕琢风格，后人可以清晰地看到时间的“容貌”。 

鱼在上古时期，是一种具有神性的动物，在很多神话故事中，都有鱼化龙或龙化鱼的情节。两者可以互变的属性，也使鱼和龙一样，在当时是具有超凡神力的图腾。商周时期，玉鱼即为应用广泛的玉饰，1976年河南安阳殷墟妇好墓出土的文物，就有质地坚硬致密、造型秀美的玉鱼。周代的大型墓葬，也曾出土过数十条玉鱼，它们被有序分布排列在棺椁之间的场景，颇能反映玉石文化与图腾崇拜相结合的早期社会意识形态。《礼记·玉藻》：“古之君子必佩玉，君子无故，玉不离身。”鱼的神通，玉的灵性，被紧密联系在了一起，也令玉鱼这种饰物，进入了更广阔的社会领域。

早期的玉鱼，多为长形的扁平薄片状，对玉料并不过分追求，雕刻手法简练，仅勾勒外形，有棱有角。鱼鳍、鱼尾等关键部位多以阴线表示，给人一种刀工遒劲，不重细节，更强调肌理转折的感觉。到了唐代，玉鱼又承载了道德教化和显现社会等级的功能，是高官才能使用的珍玩，故在制作上，也被赋予了更为高雅的艺术趣味，形成了精雕细琢、虚实有度的审美风格。稗史载，杨玉环有一次牙痛，御医束手无策，唐玄宗便曾赐玉鱼让她衔含在嘴里，藉其冰凉镇痛。

宋代施行开科取士，平民百姓都能通过科举入仕，玉鱼在世俗层面，又被注入了更多的吉祥寓意。如“鱼”与“余”谐音，代表年年有余的好彩头；鱼跃龙门则寄寓人迅速晋升高位，飞黄腾达，扶摇直上。玉鱼也由此被应用到了更多的饰品上。如悬在身上的玉佩、男子头顶束发的巾环、文人手中折扇的扇坠。玉鱼在器形上也更为多变，如器身光素无纹的无鳞玉鱼、鱼衔莲荷等造型。这时的玉鱼刀工圆熟，层次丰富，很好地展现了匠人对于器物空间的把握。

明清赏玉玩玉之风盛行，以雕玉技艺著称的大师频出，玉鱼的加工制作，也进入到了一个更高的层次。玉料常选用温润细嫩的和田玉，或色泽皎洁冰莹的岫玉。设计上注重布局，纹饰繁褥，下刀精准，打磨精细，尽显材质的自然之美和造型之美。光华温润的明清玉鱼，也是对这一艺术造型的最高礼敬。

玩赏玉鱼，须鉴在藏先。若是时代久远的古玉，要辨别清楚材料，以及所用材料是否与时代相符。雕工也是极其重要的一环，玉鱼的不同造型细节，实际上就是判别真伪的“达芬奇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