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连俊
甲辰岁尾,有幸拜读了文友曹学海先生即将付梓的诗集《春去春又来》,兴致盎然之余,随手记下读后的一点感悟和心得,放在这里与读者朋友共赏。
过去,仅仅读过学海先生的多本纪实文学、人物传记之类的散文作品,系统阅读他的诗作,这还是第一回。不读不知道,一读大开眼界。原来,学海从十八岁下井当矿工时,就投入诗歌创作,至今已近50年,诗作如林,称得上是老诗人了。
青年是诗歌的年代。纯洁的心灵,好奇的目光,对未来五光十色的遐思和向往,让初到矿山的学海激情澎湃,满眼是诗。“身穿蓝工装、脚穿长筒靴”的女矿工,“轻轻一按电钮”“便冲向地球深处”的青年缆车工,“车轮滚滚动地惊天”的矿车女司机……都成了他笔下呼之欲出的诗的形象。地下数百米的掘进、采煤工作面,在他眼里,则变成了美丽的画卷:“一盏盏矿灯在工作面扑闪,乌金放射着耀眼的光焰;煤车飞跑着驰向井口,把井下巷道压得满身大汗!”“尽管井上严寒袭来,井下却是气象万千。只因矿工心里有团火啊,井下才有这永恒的春天!”火热的矿山生活是学海诗歌创作的发源地,这本诗集中此类题材的作品占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我国号称诗之国,最早的诗歌跟劳动有着扯不开的姻缘。有一说法,古人伐木时喊出的号子声“嘿呦嘿呦”,就慢慢发展成简单的四言诗,是劳动创造了诗歌。汉乐府的“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甜甜”,陶渊明的“晨起理荒秽,戴月荷锄归”,从不同角度描写了劳动生活的快乐和艰辛。《诗经》的“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则将劳动与爱情融为一体,将正在从事采摘劳动的少女写得令人心驰神往。白居易的“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则将劳动者的悲惨命运刻画得入木三分。劳动创造了人类,人类离不开劳动,用诗歌再现劳动生活的多样性和艺术内涵,并进而揭示劳动者各自不同的生存背景和丰富的内心世界,是古代诗歌的优秀传统。学海先生正是较好继承了这一传统,才将幽深矿井里艰险繁重的采煤劳动,描写得如此富有诗情画意,并具时代感。那些在旧社会被人瞧不起的“煤黑子”,在他的诗里变成了激情四射、浮想联翩、具有革命浪漫主义色彩的时代主人。
劳动入诗,是学海诗歌创作的一个重要特色。建设工地,大田耕作,开山采石,铺路架桥……都成了他钟爱的诗歌题材。瞧他创作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作品《抗旱》:
八月天燥地干,庄稼干黄一片。看那田间小道,飞来一群大雁;翅膀忽闪忽闪,英姿多么矫健!
呵,那不是大雁,是抗旱健儿;那忽闪忽闪的不是大雁的翅膀,是他们挑的水担!
姑娘们喊着“加油!”小伙子催着“快干!”庄稼呈现出一片新绿,组成了大丰收的图案!
明快的节奏,铿锵有力。形象的比喻,生动传神。字里行间,仿佛能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声,看到红通通的笑脸。几行朴实无华的诗句,勾勒出一幅男女青年你追我赶、挑水抗旱的热烈场面,让你感到有一股青春的气息伴着热浪扑面而来。
特别令人感佩的是,学海先生步入老年以后,对劳动题材的热爱有增无减,不光写劳动,而且追随归田园居的老陶遗风,身体力行,在社区废弃的渣土山上开辟了“春晖园”。平整土地,浇水施肥,种植瓜果菜蔬,营造出一方绿色天地。劳动之余,诗兴大发,挥毫写下10多篇佳作,题名《春晖园诗稿》,也收入这本诗集中。 读者朋友尽可自行浏览赏读,此处就不赘述了。
2024年12月26日
于古彭望湖斋
作者简介:胡连俊,文化学者,杂文作家。著有散文集《秋光集》,史学著作《穿越徐州》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