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州日报记者 刘苏 图/徐州日报记者 仲冬竹 提到“工匠精神”,人们总会想到德国、瑞士、日本等国家。其实,“工匠精神”并非舶来,这一基因始终存在于中华民族的血脉之中,也是中国人自古及今绵延百代孜孜以求的。《诗经》中,就把骨器、象牙、玉石加工形象地描述为“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庄子》说“庖丁解牛,技进乎道”;贾岛关于“推敲”的斟酌,这些都体现了匠人精神。 而历史也为我们留下了很多能够体会古代匠人精神的实物。在徐州,这些实物是那谜团重重的古汉墓,是那隔着一层玻璃看仍叹为观止的文物,是那身穿军服骑着战马的汉兵马俑,是那浮雕于石板上栩栩如生的汉画像石,是那凝聚了古代匠人之情和超人之智的户部山古建筑群…… 岁月峥嵘间,匠人的尸骨早已深埋黄土之下,但是“匠人精神”却一直延续了下来。靠着这种工匠精神,徐州产生了1个“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9个“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68个“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159个“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也正是靠着这种“工匠精神”,徐州人挖出了云龙湖,挖开了云龙山隧道,改建了公园,把曾经的煤城一点点地变成国家生态园林城市。 无论是在历史上,还是在徐州现代化的进程中,“工匠精神”从未缺席。 “工匠精神”古而有之 因为在总理政府工作报告中出现,“工匠精神”成为时下热词。但对于国人,甚至徐州人来说,其实对“工匠精神”并不陌生。在古人留下的诸多令人叹为观止的文化遗产中,这种精工细作、精益求精、执着坚守的精神,并不鲜见。 龟山汉墓和狮子山楚王陵便是其中典型的代表。 龟山汉墓自发现、开掘、保护,已有二十多年,但仍有许多谜团尚未解开。如:崖洞墓开凿之谜。龟山汉墓为典型的崖洞墓,其15间墓室和两条甬道总面积共700余平方米,容积达2600多立方米,几乎掏空了整个山体,在半山腰挖石修墓,可与埃及金字塔垒石成墓相媲美。汉代工匠是怎样掌握了山体的石质和结构,并顺利进行施工的,至今无人知晓。又如甬道设计施工精度之谜。墓葬开口位于龟山西侧,有南北两条甬道,甬道各长56米,高1.78米,宽1.06米,沿中线开凿最大偏差仅为5毫米,精度达1/10000;如将其向西延伸,交点将位于1000公里外的西安,这是迄今世界上打凿精度最高的甬道,且两壁都磨如平镜。当时的工匠怎么可能掌握如此精确的打凿技术? 这些疑团的存在,应该是对古代工匠技艺最好的褒赞吧?如果没有极致精益求精的态度,是不可能完成这样的工程的。 狮子山楚王陵,这座气势恢宏的陵墓至今出土了2000多件精美文物,其中不少是国内考古界首次发现。出土的金缕玉衣,是目前国内出土的年代最早、玉片数量最多、玉质最好、制作工艺最精的玉衣,堪称汉玉巅峰之作。 还有那包罗神话异史、众生百态的汉画像石。徜徉于这些汉画像石之中,感受到的是石上字画历尽沧桑后的绝世之美,想来只有汉代的工匠才能创造出如此大气的作品:没有一点抑郁哀愁,没有一点自卑自怜,有的是强大的自信,是张扬的个性,是奔放灵动的气势,是浪漫进取的情怀。 再说建筑。徐州最具特色的古建筑当属户部山古建筑群。以崔家大院为例。从茅屋草舍到深宅大院,崔家大院历经百年沧桑,留下诸多耐人品读的经典之处。在崔家大院的建筑群中,鸳鸯楼便是这样一处凝聚了古人过人之情和超人之智的建筑。其分上下两层,利用山坡的落差建造,不设楼梯,朝向相背,楼前后各自开门,通往前后高低不同的院内地面,既解决了山体落差大所造成的空间序位的突出变化,又解决了多进四合院地坪落差大所造成的两院过渡困难,还充分提高了土地利用率。这种巧妙的设计,直至今日仍具有很高的实证价值和学术研究价值。 “工匠精神”有时代意义 时至今日,工业化进程迅猛发展,即便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工匠精神”依然有其强烈的时代意义。因为这种精神有内涵,可追溯,且仍在传承。 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办公室主任张明因为工作关系,要经常和一些老艺人打交道,从他们身上,张明能够切实感受到“工匠精神”之所在。“他们敬畏传统、不计回报、不图名利,只为延续一种传统,完成一种使命,凭借坚定信念和责任传承着祖先的技艺。”张明说,“工匠精神”作为一种信仰,体现出的是严谨、专注、精益求精的特质。 面塑艺人朱月香为了用面做出纱裙薄如蝉翼的感觉,不知研究过多少次,实验过多少遍,重来过多少回,从无数次的失败中总结经验,最终研制成功,每次的海内外展出都能因此引起轰动;出生于新沂市合沟镇八杨村的王桂英,从小就迷上了剪纸,她的剪纸作品不仅记录了时代的变迁,更成了她的个人生活日记,不识字的她,用剪纸记录着自己看到的、想到的和正在经历着的。一把剪刀到了她手里,仿佛就有了灵性;邳州的王如坤是鲁南、苏北这一带唯一会蓝印花布手艺的人。蓝印花布的程序繁多,工艺复杂,看起来颜色单一、印染容易,实际操作起来十分费时、费神、费力。王如坤说,蓝印花布古朴靓丽的美和纯净诱人的魅力,就在于它复杂的工序和精细的技艺。精益求精出精品,这也是染坊手工艺人亘古不变的座右铭。 “手艺本是人类生存的技能,由于百年来工业化的普及,共性代替了个性,致使许多手艺丢失,十分可惜。他们能坚持一份手艺,坚持自己的信念,并非生存所迫,而是理念支撑。他们的手艺多属小技,朴素真实。但正是这种小技,才让后人知道古代社会的丰富,知道手艺也是一种文化。”张明说。 “工匠精神”不仅存在于传统手工业中,它也是现代工业精神的重要内容之一。它追求的是工业化进程中的严谨、一丝不苟、专业、耐心、专注、精益求精。“工匠精神”尤其注重细节,追求完美,力求做到极致,做到“零缺陷工作”。世界最优秀的制造工业,如德国制造、日本制造、瑞士制造,都离不开一丝不苟的工业精神的支撑。 而在徐州,我们也越来越多地看到了这种“工匠精神”。在上月底举行的第三届江苏技能状元大赛上,来自全省13支代表队10个工种的390名职工选手同台竞技、比拼争锋。徐工集团选手张怀红夺得焊接第一名,贾中华夺得公路筑养路机械操作第一名,均获得“江苏技能状元”称号。开着装载机,用钢丝一个一个串起路边随意放置的8个螺母不能掉落,这样的技术要是没有点“工匠精神”还真做不来。 “‘工匠精神’很多体现在单位、企业里很普通人的身上,他们平时默默无闻,如司机、电焊工、草坪维护人员,他们恪守本分地工作,也能散发光芒。” 徐州市机关事业单位工人考核定级办公室主任乔健说,“政府重视工匠精神,是看到问题的根子上了。如果各行各业都怀着这种职业精神来制造产品,还怕生产不出地道的产品吗?” 工匠眼里的“工匠精神” 谈及工匠精神,徐州博物馆文物修复人员张亚语气平实:“我也没想那么多,就是认认真真地拼好每一个碎片,把每一张拓片都拓得清清楚楚的。不怕脏、有耐心,老老实实按照工艺要求去做。 当一名文物修复师,需要多方面的素质:心细、手巧,还要耐得住寂寞。安静的没有一句说话声的修复室,似乎是这个世界上与世隔绝的一角。也正因如此,没有多少人能在文物修复的岗位上坚持多久。徐州博物馆文物修复处主任赵小伟说:“在现在这个大的时代背景下,工匠待遇不高,像文物修复工作还不好评职称,老一辈的修复师退了以后,现在的年轻人没有几个人能一直干这项工作的。” 张亚从2000年进入博物馆干文物修复,至今已经16年,现在终于“熬”成了资格最老“师傅”。或许她口中“认认真真拼好每一个碎片”,听上去实在是平淡无奇,但却从一个侧面道出了工匠精神的根基——坚守。 曾经做过普京御厨的李清刚,回徐后做起了美食设计师,给总统做饭时精益求精的态度依然没丢。为了保证食材的新鲜及营养,他每天清晨四五点钟就出门采购食物原料。做出来的每一道菜都讲究色香味俱佳,即便是配菜中一个小番茄的品相不好,也会被他“无情”地Pass掉,汤品更是要经过文火三四个小时的精心熬制。“每一道用心做出来的菜都自带‘工匠精神’。”李清刚说。 在我市公安系统工作的汤可义先生,十多年前因为听到一首古琴曲而爱上了古琴,开始自学古琴弹奏,后来为了能拥有一把可以弹出理想声音的古琴,他自学斫琴术。现如今,他的斫琴技艺吸引了不少人千里迢迢前来拜师学艺。 在汤可义心里,所谓“工匠精神”就是要精益求精。且不说他制作的古琴比那些批量生产的“厂琴”不知要多出多少道工序,仅第一步选木料而言,就可见汤可义对于斫琴的要求到底有多“严苛”。为了找到那种震动性能良好、纹理直顺、没有疤节、不裂不变形的老木,他的足迹遍及湖南、江西、福建等地。经过多年的寻找,他建立了自己的材料库,积累了一批绝佳木料。这些木头,最“年轻的”也有一二百岁了。 江苏大风乐器有限公司近几年凭借创新意识和互联网意识,在出口贸易上做得风生水起。公司董事长徐宝华说:“去年我们提‘互联网精神’,今年我们说‘工匠精神’,对企业来说,这两者应该是相辅相成的关系,‘互联网精神’加上‘工匠精神’,才是一个国家更合理的创新创业驱动力。现在很多企业做什么都是‘差不多就行了’,这样的短视行为,可能会带有一些短期效益,但长此以往,绝对是自毁招牌。企业要做大做强,还需要精工细作,甚至把产品当成艺术品来做,这就是我眼中的工匠精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