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霾祸首中石化？

[赫芬顿邮报记者] 

总理，您好。柴静的《穹顶之下》说中石化、中石油这两个央企一直在妨碍环保政策的制定和执行，尤其是在汽油质量标准的确定和天然气的推行。我的问题就是，您认为这两个央企真的在阻碍环保政策落实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中央政府会怎么冲破这种阻力？ 

[李克强] 

治理要抓住关键，今年的要害就是要严格执行新出台的《环境保护法》。对违法违规排放的企业，不论是什么样的企业，坚决依法追究，甚至要让那些偷排偷放的企业承受付不起的代价。对环保执法部门要加大支持力度，包括能力建设，不允许有对执法的干扰和法外施权。环保等执法部门也要敢于担当，承担责任。对工作不到位、工作不力的也要问责，渎职失职的要依法追究，环保法的执行不是棉花棒，是杀手锏。 

昨天上午的“两会”闭幕记者会，赫芬顿邮报记者对国务院总理李克强毫不遮掩的一问，和李总理掷地有声的一答，毫无悬念地占据了今日各大媒体的显要位置，同时也让中石化中石油再次被推倒风口浪尖。 

“两桶油”真的是雾霾肆虐的罪魁祸首吗？ 

从2011年开始，雾锁京城、霾压华北已成“新常态”，雾霾范围扩大频率增加导致民怨升腾。环保部门认为，汽车尾气是造成雾霾的“首恶”，这又与中国车用燃油质量偏低直接相关。 

中国目前品质最高的汽柴油标准是国五标准，其硫含量指标由国四标准的50ppm降为10ppm，降低了80%，品质超越美国相应标准，主要指标与欧洲现行标准水平相当，达到国际最高水平。 

但目前全国却只有8个省份供应国五汽柴油——北京、上海、广东、陕西、天津以及江苏沿江8市、浙江杭嘉湖地区、湖北武汉。其他省市执行的则是国四甚至更低的国三标准。国五标准全国范围执行，要等到2018年。 

何以如此？主要原因是中石化、中石油缺乏资金和动力来升级油品质量，成品油的进口又高度管制。 

业内预计，中国炼化行业要实现由国Ⅳ到国Ⅴ的油品升级，至少需投资2000亿元进行设备改造。 

两桶油要想拿出这笔资金，且不影响企业经营与股东收益，就需要在大炼化项目中获取利润。炼油厂除了生产汽柴油等成品油外，还生产芳烃等化工产品。由于成品油价格管制，两桶油一直在用化工补贴炼油。政府主管部门只让炼油加大投资、清洁化升级，却频频叫停化工项目，由此造成三大石油公司利润来源受限。 

政府之所以频频叫停化工项目，是因为环保意识苏醒的民众抵制大炼化项目。亟待升级的中国炼化产业，在全国各地都与“大炼化等于洪水猛兽”的舆论迎头相撞。从普通的炼油，到低毒的PX，再到更低毒的乙烯，凡是准备上马的大炼化项目，无不遭遇重重困难，多个项目因此被叫停或一再迁址重建。 

炼厂通过大炼化设施生产低毒物质PX的工序被称为催化重整工序。该工序不仅生产提高汽油品质的清洁组分芳烃(PX为芳烃的一种)，还副产脱硫必不可少的廉价氢气。 

因此，如果炼厂的大炼化设施中不包括芳烃联合装置，油品质量就无法升级。 

同样不太为公众所了解的一个业界常识是，炼化产业链历来是一个闭环，自成逻辑。割裂其中任何一道工序，都会造成巨大的不经济和上下游的衔接失衡。 

如今，以PX为代表的大炼化，在中国已成“过街老鼠”。崇尚大型项目的地方政府和环保意识苏醒的普通民众，在中国各大化工集聚区展开一轮轮对抗。以两桶油为代表的炼化企业夹在其间，进退失据——进则对抗民意，退则影响油品升级与公司效益，油品升级迟缓，又会加剧雾霾问题。 

因此，尽管国家石油产品和润滑剂标准化技术委员会主任曹湘洪表示，“我们正在酝酿国六标准的制定，力争在2020年左右使汽柴油质量全面达到国外先进水平，彻底消除指标上的差异。”但如果上述矛盾无法解决，则曹院士的表态也只能是美好愿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