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房青铜削

◎青丝

藏市上有一种很常见的青铜小刀，长若一掌，柄后有圆环，矩度浑厚，与春秋战国时期使用的刀币十分相似。不少藏友眼生，不清楚其起源和用途，以为是古人用于剃须、刮修鬓角的剃刀，还有人将其误以为是裁纸的用具。实际上，这种青铜小刀叫做“削”，是古人将简牍上的错字刮除重写的刀具，也是上古典籍得以不朽的叙事保障。

先秦之人，以刀和笔在竹简上记载文字，很难保证不出错。有了文字舛误，就要将错字刮掉重写。所以与刀笔同时使用的，还有专门用于刮削竹简的小刀，称之为削。《周礼·考工记》：“郑之刀，宋之斤，鲁之削，吴粤之剑，迁乎其地而弗能为良，地气然也。”就记叙了春秋时鲁国的削，质极精良，为别地出产所不及。

战国时期的曾侯乙墓，也有玉首铜削出土。可以说，削曾经出现在先秦所有的典册之中，是不可缺少的改错用具。因此，古人造字，“删”字左边为册，表示竹简，右边为刀，组合起来，即表示消除之意。有了削的辅助，文人史官得以完成了精致的书写。

削是先秦采矿技术及冶金技术的展现，乃以事先制好的范，用青铜浇铸而成，一面有刃，另一面平滑光整。其长短、大小、厚薄、形状并不固定，尤以十几厘米长的版本最为多见。其造型，多呈向内略收的弧形，刀柄比刀刃细窄，以便于人手握持。而且这种设计，也可令刻削的时候，刀头更为受力。柄的后部有圆环，可方便使用者用绳子系挂在腰上，随身携带。据考证，春秋战国时齐、燕、赵等国的刀币，即是由削演化而来。削作为实用文具，还为早期的器物文明提供了一个美学样本，进行着不同跨度的文化叙事。

即使在已经掌握了造纸术的东汉，削在文房里仍占有一席之地。汉末刘熙的《释名》：“书刀，给书简有所刊削之刀也。封刀、铰刀、削刀，皆随时用作名也。”清代学者毕沅注释曰：“削刀即书刀。”说明这一时期，削仍是广泛使用的文具。《资治通鉴》也载有关于削的一个故事。汉末冀州牧韩馥投靠张邈后，见其与袁绍的使者会面，以为要杀自己，遂以削自尽。

虽然，削最终还是从文房里被淘汰出来，但跨越了漫长的历史之河，它又以青绿莹润的皮色、敦朴古雅的形制，在古董界里获得了永生。

由于削具有一定的市场存量，市场价格并不算太高，尤其是残损不全的藏品，价值上更是大为逊色。加之古玩市场上也有着大量的伪青铜赝品，所以，收藏此类青铜制品应以追求精品为上，品相完整、无残损变形的削，文化价值会更被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