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犇绘(人民视觉)
地下钱庄是非法集资、电信诈骗等犯罪活动转移赃款和洗钱的工具，而且为暴力恐怖提供资金转移渠道。一些“灰色资金”通过地下钱庄跨境流入流出，不仅对我国外汇管理造成影响和冲击，而且严重扰乱国家金融资本市场秩序。
公安部自今年4月以来会同中国人民银行、国家外汇管理局等部门，组织开展了打击利用离岸公司和地下钱庄转移赃款专项行动。根据公安部发布的最新数据，4月至今全国已破获170余起重大地下钱庄、洗钱案件，涉案金额8000多亿元。公安部副部长孟庆丰表示，打击地下钱庄专项行动已取得阶段性成果，但我国地下钱庄犯罪形势仍十分严峻，涉案地区呈蔓延扩散之势。
规模庞大，个案涉案金额达4100亿
今年公安部督办的浙江金华“9·16”专案中一个犯罪团伙所制作的电子会计账目显示，2014年1月至10月每个月的平均利润在200万左右，短短10个月内，就赚了2072万元。
“9·16”专案是迄今为止涉案人数最多、涉案金额最大的非法买卖外汇案件。现已查明涉案金额高达4100亿元，目前打掉规模以上买卖外汇犯罪团伙8个，其中采取刑事强制措施100人，移送起诉69人，移送外管局行政处罚203人。
规模如此之大的地下钱庄案件被破获，最初的线索来自于2014年9月央行反洗钱部门发现的大额资金跨境转移的异动。线索显示，2013年1月以来，犯罪嫌疑人赵某宜在香港先后注册成立了“义乌宇富物流”等数十家公司，利用NRA账户(非居民账户)跨境转移人民币超千亿元，涉及的境内外账户多达850余个。
公安机关在侦查中发现，赵某宜的反侦查意识极强，复杂的交易结构和动辄上百万条计的数据让固定犯罪证据变得异常艰难。
“海量的数据导致一个电脑文件就近100M大小，需要3.5万张A4纸才能全部打印完。”金华市公安局经侦支队副支队长张辉介绍。
张辉说，不同于传统地下钱庄通过境内外“对敲”平账转移资金的手法，这是国内发现的首例利用NRA账户实施犯罪的案件，其利用NRA账户的管理漏洞以及境外购汇没有限制的特点，绕过了外汇监管，将人民币直接通过NRA账户跨境转移，在香港汇丰等银行结汇后打到“客户”提供的账户。
这种新型的犯罪手法相当于为资金非法跨境转移提供了“直通车”，让交易金额成倍放大。目前，银行已修改规则堵住了NRA账户的漏洞。
案中有案，地下钱庄牵出巨贪
公安部经侦局反洗钱处副处长束剑平解释，国内地下钱庄的犯罪手法一般有三类： 一是非法买卖外汇型地下钱庄，即不法分子在国内外汇黑市进行低买高卖，从中赚取汇率差价;二是支付结算型地下钱庄，不法分子通过设立“三无”公司，采取网银转账等方式协助他人将对公账户，非法转到对私账户、套取现金等进行非法支付结算。最后一类目前最为常见的是“对敲型”地下钱庄。
今年在福建省福清市破获的“余某和”集团特大地下钱庄案，就使用了此类典型的传统“对敲”手法。
此案中被公安机关发现的“余某和”账户，涉及交易账户近3万个，累计交易金额人民币162亿余元，可是对嫌疑账户户主的调查却显示，这竟然只是个“人头账户”。福清公安对账户内所有基础数据进行了分析比对，并根据得出的线索奔波于全国5省11市的各大银行，最终一个分支遍布香港、台湾、澳大利亚、沙特等地区和国家的地下钱庄组织网络浮出水面。
此外，本案中一个名为“周某”账户的突破点，背后竟然牵出了一桩贪腐大案。据警方介绍，犯罪嫌疑人周某到案后，虽供述了其与他人买卖美金的事实，但声称其代为从沙特转移至国内的300万美元来源于某大型央企，系合法资金。
但是，国企正常资金汇回国内为何要走地下钱庄?办案民警立即北上寻找资金源头。经过抽丝剥茧，原来周某为了赚取中间的介绍费，为该央企某高管向国内转移贪污所得的1800万人民币联系了多个地下钱庄进行操作。
资金来源多样，但行为非法不受保护
孟庆丰介绍，地下钱庄不但涉及金融、证券等经济犯罪，还日益成为各种犯罪活动转移赃款的通道，成为贪污腐败分子和暴力恐怖活动的“洗钱工具”和“帮凶”。
办案过程中，警方发现宁夏银川财政局打入一家公司账户的“出口奖励奖金”十分可疑。经过追查，发现自2013年以来，以潘远然为首的犯罪团伙在银川市注册了12家贸易公司，在没有真实贸易的情况下，通过深圳、大连、青岛等地报关行、货运代理公司购买出口数据，并从地下钱庄购买外汇制造收汇的假象，共计骗取政府出口奖励3860万元。
据警方介绍，其在追查中还碰见过利用地下钱庄骗取出口退税、骗取银行票据承兑、行贿受贿等违法犯罪情况。
在采访中记者了解到，许多老百姓认为地下钱庄收费低、效率高，按照“行规”从来不多问资金来源和用途，而且很讲“诚信”。另外，一些地下钱庄转移的资金中，也有部分是用于出国留学、投资移民等正当用途。然而，把钱交给地下钱庄等非正常渠道，由于得不到法律的保护，事实上也存在着血本无归的风险。
公安部经侦局反洗钱处处长李明照表示，按照我国有关法律规定，在国家规定的交易场所以外非法买卖外汇，不受国家法律保护，极易给自己造成经济损失;情节严重的，还要被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 人民日报 》( 2015年11月20日 08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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