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涅槃”获重生
□本报记者宋敏 时光交织中，一直不变的是奋进者的身姿；历史坐标上，始终清晰的是改革者的脚印。 在平煤神马集团尼龙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李晓星看来，从全面停产的飞行化工到发展势头强劲的尼龙科技，就是一个“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的过程。 “先生产自救、后预重整，华丽转身后的煤层气，从生产经营到职工风貌，都焕然一新。”河南省煤层气开发利用有限公司托管组组长李永久经历了企业由衰到盛的变化。 国企改革是一场“攻坚战”，必须一场硬仗接着一场硬仗打，一个山头接着一个山头攻。 剥离国有企业拖带的社会职能，像森林扑火一样，为国企改革清出一道“防火带”。打赢了这场“前哨站”，我省乘胜前进，发起了“总攻战”——处置“僵尸企业”。 中央高度重视，强调要把“僵尸企业”处置作为深化改革的“牛鼻子”牢牢地抓住。实践证明，国有企业发展的痛点是“僵尸企业”，改革的关键在“僵尸企业”。 2017年9月，河南提出处置千家“僵尸企业”的国企改革“总攻战”。截至目前，我省实际完成“僵尸企业”处置1124户，超预期完成任务；共处置低效闲置资产175.6亿元，已经安置职工5.84万人，帮助企业减轻了负担，防范了风险，一些长期困扰企业的历史遗留问题得到有效化解。 这成为国企改革攻坚取得的又一重要阶段性成果。千家“僵尸企业”处置，这一场硬仗打得漂亮，不仅搬掉了攻坚战役的“拦路虎”、啃下了改革攻坚的“硬骨头”，也为打好国企改革“扫荡战”积累了经验、提供了借鉴。 以“阵痛”代替“长痛”抓住“僵尸企业”处置“牛鼻子” 什么叫“僵尸企业”？概括来说：已经停产、半停产的企业；资不抵债的企业。2017年我省初步摸底，省属企业加上省辖市的企业，全省有超过千家“僵尸企业”。 如果说国企改革是“难啃的骨头”，那么，最硌牙的部位，无疑是“僵尸企业”处置。 困难不小，怎么办？ “我们要坚持改革开放正确方向，敢于啃硬骨头，敢于涉险滩”，国有企业要在深化改革中自我完善，“在凤凰涅槃中浴火重生，而不是抱残守缺、不思进取、不思改革”。我省坚定不移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深入推进“三去一降一补”，紧紧抓住处置“僵尸企业”这个牛鼻子，更多运用市场机制实现优胜劣汰。 化解过剩产能，要抓住这个“牛鼻子”—— 从河南看，省管企业中的“僵尸企业”主要分布于煤炭、钢铁等产能过剩行业，是去产能的重点对象。 比如，郑煤集团确定的15家“僵尸企业”，涉及资产量大，债务总额多，职工安置难，企业长期处于停产半停产状态，大部分靠借款维持生存。 “我省国有企业的资源指向性较强，新一轮经济波动带来的冲击异常猛烈。”省政府国资委主任李涛说，“僵尸企业”的问题搁置时间越长，困难就越多、改革难度就越大，各种弊端就会集中暴露出来，改革因此显得更加必要、更为迫切。 “僵尸企业”有的是“挂名空转”，有的是“输血续命”，是企业组织结构中的无效层级，严重降低了企业组织效率。可以说，“僵尸企业”不退出，产能过剩矛盾就不能化解，合理高效的企业组织结构就无法建立。 只有抓住“僵尸企业”处置这个“牛鼻子”，倒逼优胜劣汰，把过剩的产能降下来，无效的层级减出去，才能实现市场出清、企业精干。 盘活存量资产，要抓住这个“牛鼻子”—— 有关数据显示，全省省管168户“僵尸企业”涉及资产303亿元，资产负债率达125%。这些“僵尸企业”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着企业的优良存量资产。 豫北棉纺织厂是1903年建厂的老厂，总人数有12700多人，因产品结构单一，竞争力不强，经济效益不佳，包袱沉重，企业走进了死胡同。安阳市企改办算了一笔大账：“假如这家企业晚破产一年，仅五项社会保险费和职工经济补偿金，就需要增加5000多万元，随着时间的推移，破产成本将逐年增加。”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僵而不死的企业只能靠信贷资金“续命”，占用的土地、资金、原材料、劳动力等社会资源被长期闲置，危及实体经济发展。 如果不推进“僵尸企业”处置，企业的止损点就无法控制，不仅存量资本无法盘活，而且债务也无法清算，将直接影响企业资产重组，成为改革向纵深推进的“拦路虎”。 优化资本布局，要抓住这个“牛鼻子”—— 平煤神马集团的飞行化工、橡胶轮胎，曾经都是老牌国有企业，一个生产化肥、一个生产轮胎，装备老化、产品落后，连年亏损、长期停业。 “我们把发展尼龙产业，作为飞行化工转型升级替代项目，用好‘退城入园’政策，通过盘活原有土地，进行新项目建设，终于迎来扭亏脱困的新起点、实现转型升级发展的新机遇。”平煤神马集团规划发展部副部长汤清德说。 按照全省国企改革的目标，到2020年，80%以上的国有资本要集中到重要行业和优势领域，重点提供公共服务，发展重要前瞻性战略性产业，保护生态环境，支持科技进步。 “要实现这一目标，国有资本必须从不具备竞争优势的领域和企业逐步退出。”省宏观经济研究院院长张长星说。 抓“僵尸企业”处置，通过并购重组、债务重组、破产重组，与优势企业合作，投资前景好的领域，可以促进国有资本的盘活转移和有序流动，促进产业转型升级和结构调整，实现转型提质发展。 促进混合改革，要抓住这个“牛鼻子”—— 推动混合所有制改革，前提是民营资本愿意进来与国有企业合作。 一些国有企业，特别是规模较大的集团公司，下面有一大堆“僵尸企业”，需要不断地向其“输血”，整体竞争力和盈利能力差，让民营资本望而却步。 “僵尸企业”也是造成国有企业虚胖的原因之一。据统计，国有企业中有三分之一的“僵尸企业”是三级以下企业。 要推进混合所有制改革、实现瘦身健体，必须横下一条心，把“僵尸企业”处置掉，堵住利润的“失血点”，形成增盈的“聚宝盆”，这样才能吸引投资者，减少负担拖累，实现轻装上阵。 改革是利益的调整，难免有阵痛，但痛彻骨髓的“短痛”好于求稳怕乱的“长痛”。处置“僵尸企业”，必须以“阵痛”来代替“长痛”。 吃下“定心丸”实施“大手术”僵尸企业“置之死地而后生” “僵尸企业”占用了大量实物、信贷资源和市场空间，迟滞了经济结构转型，必须让它们“入土为安”，或者“置之死地而后生”。 坚定决心，把好“方向盘”—— 一堆煤炭，买进时价格正逢高点，不久便遇价格滑坡。照市场规律，应尽快脱手。可放在国有企业，偏偏有这样的怪事：领导换了几茬，谁也不敢动，只能眼看着越放越贱。原因是：不处置，账上永远有这笔资产，处置了，资产势必缩水，这个责任谁敢担？ “僵尸企业”就好比这么一堆烫手的“煤炭”。处置过程中，有三个问题严重影响着改革的推进： “不愿”。由于“僵尸企业”涉及的问题复杂，矛盾重叠，许多人不愿触及，总怕麻烦缠身，唯恐避之不及。 “不想”。对一些企业来讲，一旦处置以后，只减少了资产，没有减少债务，信誉可能受到影响，所以不想去碰。 “不敢”。担心会带来国有资产的流失，地方政府为此要承担责任，国有企业老总也要负连带责任，所以不敢。 国企改革的推进始终离不开思想的解放。 2016年6月召开的全省深化国有工业企业改革工作会议，对于国有资产是否流失强调的“划清‘三个界限’（即划清贬值与增值的界限、流失与流动的界限、受损与受益的界限）”，给大家吃下了“定心丸”。 处置“僵尸企业”，全省上下下定决心、统一认识，把好“方向盘”，在面对困难时大胆解放思想，在具体操作中严格依法依规，把胆子大和步子稳结合起来，确保改革不走偏、不走调、不走样。 系统设计，打好“政策牌”—— 有担当精神、有改革决心，还要有政策的指引。 “僵尸企业”处置是系统工程。我省研究制定“1+N”文件体系，明确了“僵尸企业”的界定标准、处置目标和重点任务，提出了处置路径、具体措施和政策保障，使工作推进有指引、有遵循、有激励。 在实践中，各级各地各企积极探索，大胆创新，涌现出一批典型，积累了一些经验。 处置“僵尸企业”，主要是算好债务、资产、人员、土地四本账。 债务如何处理？ 针对破壳费这个“政策空白”，我省确定15户破壳企业按每户30万元给予补助，用于债权债务清理等13个方面。平顶山市设立国企改革基金向企业集团注入资本金，以时间换空间，降低企业负债率。 资产如何处置？ 三门峡市组建国有资产运营管理公司，增强其融资能力，先期垫付职工安置资金，确保职工权益，并优先收购破产企业土地，通过市场化手段推进资产处置和债务化解。 人员如何安置？ 安阳市利用托管平台，通过贷款和财政增加注册资本金等方式，解决包括“僵尸企业”在内的国有破产企业职工安置问题。目前已接收破产及其他企业45家，让近2.8万名人员得到了妥善安置。 土地如何退出？ 信阳市设立改革资金融资平台，对“僵尸企业”土地房产统一收储、打包融资。河南能源化工集团有限公司推动西平县政府收储永骏化工土地并安排土地增值收益事项，为永骏化工争取了3.18亿元的收益金。 社保补缴是处置“僵尸企业”的一个难点，事关职工的切身利益。 省人力资源社会保障厅制定完善社会保险费补缴及退休人员医保待遇等政策；驻马店、信阳、焦作积极筹集并拨付到位资金2.89亿元、1亿元、0.95亿元，确保职工安置补偿资金到位。 一企一策，实施“大手术”——精准发力才能落实见效。 依法破产一批、清算注销一批、兼并重组一批、改制转让一批、盘活脱困一批。我省“僵尸企业”处置充分考虑行业特点和企业实际，合理分类，一企一策，不是“一个方子包治百病”。 “60户僵尸企业，我们选了6种处置方式。没有先例可供借鉴的，只有主动去想、去探索，比如主动与中国信达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接洽，通过‘协议收购+债券重组’方式，一次处置9家‘僵尸企业’。”河南能源金融事业部总经理棘军说。 “僵尸企业”处置不是简单的为注销而注销，为破产而破产，而是要把资产盘活，发挥效力。 洛阳新春都清真食品有限公司在实行兼并重组时，制定了脱困计划，建立文化创意园区，扩大厂房、土地租赁范围，预计2018年可实现利润200万元。 河南永吉服饰有限公司则充分释放闲置产能，将内部订单生产模式调整为“以贴牌加工为主、内部订单为辅”的接单模式，企业生产经营逐步正常，职工工资正常发放。 只有量体裁衣、对症下药，才能提高处置的针对性、增强工作的科学性、保障改革的有效性。 形成合力，抓住“六个一”—— “僵尸企业”处置是场硬仗，顺利推进得益于合力攻坚。 神火集团的神火铝材焦作沁阳分公司，通过转移新建生产线，不仅盘活了2200多万元的闲置资产，而且满足了新的市场需求，降低了生产成本，年增加利润800多万元。 “在处置推进中，协调之困难、过程之曲折、程序之复杂，均远超我们的预期。”神火集团总经理崔建友说。 在实践中，河南逐步形成了“六个一”工作法，推进“僵尸企业”处置工作，即：建立了一个全省数据库、出台了一套政策意见、制定了一个推进方案、组成了一支专业团队、建立了一个联席会议制度、形成了一个有力调度机制。 分管领导扭住不放，主动协调，全力推动；省政府国资委敢于动真、敢于碰硬、敢于吃苦；各部门和单位各负其责，通力合作；各地和企业把处置工作牢牢抓在手上、扛在肩上，相互支持，密切配合，形成了上下齐心、条块结合、企地联动的攻坚合力。 打掉僵尸企业“拦路虎”国企改革“一举多得”见成效 “僵尸企业”处置，为河南省国有企业转型升级，实现高质量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国有企业整体效益大幅提升。今年前三季度，全省国有企业生产经营持续向好，其中8户省属工业企业盈利55亿元，同比增长45%。 “僵尸企业”处置还带动了国有企业改革发展全局，实现了一举多得的综合成效。 ——盘活了闲置低效资产，焕发了企业活力。 通过处置，大量闲置资产得到了利用、低效资产得到了盘活，遏制了“冰棍效应”，发挥了资产效力。 截至今年9月底，全省盘活资产185.3亿元，通过资产从闲置到激活、由低效变高效，堵住了失血点，形成了增长点，众多企业“起死回生”、焕发活力。省管企业在完成处置173家“僵尸企业”的助推下，营业收入实现了较快增长，今年前9个月实现营业收入3482.9亿元，同比增长10.8%。 ——保障了企业职工权益，促进了社会和谐稳定。 55岁的陈为民原来是济源太行煤矿负责人事工作的职工，参与了企业破产清算处置。从2011年9月开始，该煤矿就因为年产能力不达标被关闭了，工资长期停发，社保长期拖欠。 今年8月份，多年来的遗留问题得到了解决，职工的社会保障有了着落，生活困境得到了缓解。 “没想到下岗这么多年，党和政府还没忘记我们，解决了多年来我们盼着解决的社保、就业难题，让该退休的能退了，让该享受的享受了，这次处置真是一项解民忧、暖民心的民生工程。”陈为民说。 在“僵尸企业”处置过程中，全省通过转岗分流、内部退养、自谋职业、支付补偿、公益托底等多种途径和举措安置职工5.84万人，清偿社保26.7亿元。 ——破除了企业体制障碍，优化了供给结构。 “僵尸企业”处置，打掉了企业体制上的“拦路虎”，促进了国有企业的产权结构、组织结构、治理结构改革，也为企业加快转型发展、优化供给结构创造了条件。 洛阳国宏投资集团，统筹管理包括“僵尸企业”在内的破产关闭企业资产。“通过盘活这些资产，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带动洛阳高端石化产业发展，并助推洛阳优势企业和智能装备走出国门，不仅消除了‘僵尸企业’的无效低端供给，还催生重组了企业有效高端供给，加快了产业转型升级。”洛阳市国资委有关负责人说。 ——化解了企业的不良债务，减少了金融风险隐患。 全省“僵尸企业”负债额度大，偿债能力差，可以说像一颗颗定时炸弹，随时威胁企业安全、金融安全。 2017年5月，永贵能源公开挂牌转让其持有的五凤煤业60%的股权。“五凤煤业自身已经资不抵债，通过摘牌方偿还债务的约定，我们作为大股东，保全了企业债券权益，降低了企业经营风险。”河南能源化工集团永煤公司董事长侯世宁说。 截至今年9月底，全省化解企业债务139.8亿元，省管工业企业平均资产负债率同比下降0.5个百分点。企业债务的化解反过来也降低了银行信贷风险。截至9月底，全省化解金融债务86.6亿元，有效防范了金融风险。 ——凝聚了国企改革共识，坚定了改革必胜的意志。 “一开始，很多人在思想上还存在不同程度的模糊认识，认为‘僵尸企业’处置像‘马蜂窝’，不捅则相安无事，一捅就会出事。”省政府国资委有关负责人说。 安阳无缝钢管厂是家停产18年的企业，多次改制未果。通过这次处置，企业成功实施破产，不让职工利益受损，一位工作33年的老工人夸赞：“这件事，政府办得漂亮，没有遗留问题，干净麻利。” 可以说，啃下这个“硬骨头”，凝聚了改革共识，扫除了障碍，提振了攻坚士气，坚定了打赢国企改革攻坚战的必胜意志。 处置好“僵尸企业”，是打基础、利长远的好事，是个不得不过的坎儿。过了这个坎儿，就是胜利攻克国企改革的难中之难、坚中之坚、困中之困。新时代新征程上，河南誓将国企改革进行到底。③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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