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娘盼拆迁
“真烦人,这得下到章问是个头耶?”湫着门外头沥沥拉拉紧紧不停的小雨,大寒的娘愁得哼嗨的。
都快三个月木下一滴子雨了,连狗都热地抻个舌头哈哈地喘。好不容易盼着下了几滴子小雨,大人小孩都喜得屁极(屁颠屁颠)的,又拜大寒的娘愁毁了。咋弄的?她家住搁洼可腾里头,用她的话说,癞蛤蟆尿泡尿,屋里头都能撑船。恁猜心猜心,这个地夫得有多凹?
大寒的娘巴不得一辈子都是晴天。晴天,她的爬爬(矮)屋里头亮堂堂的还不潮。要是下起连阴雨,她都有死的心。得别是到了霉雨季节,恁不知道她那屋里头散出来的味有多难闻。骚气拉垬不说,衣裳被窝都湿的呱嗒的,大寒娘自个儿都咕哝地难受,这阉狗尿骚(非常难闻)味是打哪来的腻?其实,不光大寒家这样,住在这一片的老些家子都这个样。
这里是市里最洼的老棚户区之一。都是解放前逃荒户章秫秸、苇箔子夹的破棚,后来再章烂砖头子一挡,挂上几片烂瓦就当房子住了。起打10年前,大寒娘就听说这来要拆迁,拜她喜得给啥样,瓦着(盼着)能脱离苦海。眼今大寒都上初中了,不知咋能的,拆迁的信也木有影了。
大寒爹挣钱稀松(寥寥),全指着大寒娘的2000拉块钱的收入。早算计着买房子,谁知将将攥够了钱,房子跟翻眼皮的样又涨价了,攥来攥去,就是跟不上翻眼皮快。盼拆迁吧,又不知得等到哪辈子。就这样跟盼过年的囔盼了好几年,彦好今年大寒高考上了省城的大学,这来也摊着拆迁了,给了她家一套两室一厅的5楼。大寒娘可恣毁了,心说,白说往后下雾娄毛雨(毛毛雨)不嫌怕,就是下刀子也砸不透屋顶了。那几天,她见人就说是大寒给她家带来了福气,要不哪弄木巧,双喜临门?
看房子那天,大寒娘拜亲戚朋友同事同学,连一块光腚长大的小伙伴都喊去了,听完他们的夸赞,大寒娘按窝拜一大乎喽群人都领进了饭馆,说是提前“燎锅底”(贺新房)了。那些人都木想到,觉得不好意思,哭着喊着要出去孬好(好歹)买点东西表示祝贺,大寒娘生气:“谁出去白说我给谁翻脸!今门我高兴,恁都弄木赏脸,大老远地跟我来贺新房,哪能叫恁花钱,白胡扯了管包!?”